本帖最後由 雨過天晴 於 2022-10-20 14:35 編輯
第十八章 珍惜
隔天周六，我如常到公司處理了一上午的公事，天雄睡到自然醒後回家一趟看他奶奶，快中午時才來公司找我，王叔叔則是一早就跟家人一起去了動物園，群組裡陸續也出現很多動物的照片。
我們三人就這樣相處了4個月，過著共同的生活，分享了各自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王叔叔如果沒接包車旅遊的話，下班就會約吃晚餐，我家或是王叔叔家都有，所以王叔叔家的衣櫃也陸續增加了一些我跟天雄的衣服，過夜也是常有的事，越是相處久了越是了解彼此的喜好跟界線，我們三人的戀愛絕不是轟轟烈烈般的愛得死去活來，更像是自然舒服的就會想起彼此，關心著彼此，珍惜著彼此。
時間來到11月初，一個平凡的周三下午，我正在茶水間跟王叔叔在群組聊天，看著坐位上的天雄接到一通電話後，猛地起身，神情緊張的朝我這看，我向他揮揮手進來，天雄講著電話快步走向我，進了茶水間就聽到天雄跟電話那頭的人說:「哪間醫院？好…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她有怎樣嗎？人現在是怎樣？好…你說我在聽阿……。」天雄的眼淚嘩啦嘩啦地掉下來。
我收起手機，跑回辦公室拿了車鑰匙跟包包後叫了林組長進來說:「天雄請個假，可能家人怎麼樣但還不確定，我載他去醫院確認。」「好好好，收到。」我小跑步到天雄坐位幫他關了螢幕，拿了他的包包就往茶水間去，天雄掩著面痛哭，我是邊攙扶邊拉著他才走出公司，按了電梯後要他冷靜點深呼吸，天雄眼淚一直掉，一句話都沒說，我問了他:「哪間醫院？。」天雄喘著氣才勉強說出:「耕莘。」兩個字，我將他帶進電梯，出了一樓大門並要他在這等我開車過來，我快速奔跑著去將車開過來。
我猛踩油門只為了趕快到醫院，天雄在副駕只是不停掉著眼淚，我開口問說:「是奶奶嗎？奶奶怎麼了？。」這一問天雄徹底崩潰，哭喊著說:「沒有意識…醫生說到院就失去呼吸心跳，剛剛恢復心跳了但是沒有意識，醫生問我要不要再搶救，他居然問我要不要再搶救？我要怎麼回答，那是我奶奶，我唯一的奶奶……。」
我感同身受的也掉下眼淚，同時也不斷切換車道，不一會就到耕莘的急診處大門，我車都還沒停好，天雄已經奪門而出，我看著他奔跑的身影，心裡一陣心酸湧上。將車停好後，我在車內打了LINE給王叔叔，跟他說明狀況後，他也要到醫院來，在我叮囑他別開太快後就掛了電話，我也匆忙趕到急診處。
天雄跟醫生正在激烈討論著，他奶奶就躺在病床上，頭臉都包著紗布，我還沒拜訪過他奶奶，因為一些因素天雄的奶奶對同性戀存在著惡意，但這怪不了傳統的老人家，現在說這些好像也無意義了，第一次見面就是躺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我緩緩走近天雄，天雄淚流滿面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管其他人的感受了，我只想抱著他，給他安慰，給他安全感。
「陳先生，你真的需要馬上做決定，腦科那邊的開刀房已經準備好，要開還是不開？。」醫生振振有詞地詢問著天雄，硬是要他決定自己的奶奶生死，換作是我，我也回答不出來，一個人的生死為什麼要由其他家人作決定，這決定要伴隨著他到死，決定對了會感謝一切，決定一但錯了是不是就要帶著悔意過完這一生。
好慘忍…….。
我牽起天雄的手跟他說:「奶奶一定很愛你，我知道你也愛著奶奶，想想奶奶以前是不是有跟你討論過這類事情嗎？深呼吸一下，冷靜情緒，好嗎？。」天雄又再次哭濕了我的襯衫。
「你也是家屬嗎？要不要幫他做決定？大面積急性腦出血開了只有不到30%成功率，血塊也壓到神經，就算手術成功成為植物人的機率也很高。」醫生跟護士每天不知道要面對這樣的情況幾次，而我們一生可能遇不到一次。
「不好意思，我不是他家……。」我話說一半，天雄接著說了:「不開，讓奶奶舒服點就好。」說完天雄就跑過去握著奶奶的手，蹲在病床旁哭泣，我拉了張椅子給天雄坐，站在他旁邊輕拍著他後背，也四處張望著王叔叔的身影。
王叔叔也很快趕到，看到他從門口衝進來的著急模樣，我趕快跟他揮了揮手，他看見我後就快步走來，我拍拍天雄說:「王叔叔也來了。」天雄擦了擦眼淚轉頭看了王叔叔，王叔叔還沒走近眼眶就紅了，兩人抱在病床旁。
「別哭別哭，快跟王叔叔說說，你奶奶怎麼了？。」王叔叔抬起天雄的臉抹去他臉上的眼淚，我也走近搭著王叔叔跟天雄的肩。天雄看著我們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店家報的警，說是我奶奶突然整個人往後倒，後腦撞到地板流了很多血，旁邊好像很多人驚慌跑開但是都沒有人第一時間叫救護車，是馬路對面的雜貨店老闆娘看到人群圍觀後才發現是我奶奶，才趕緊叫了救護車。」「那現在呢？醫生有說要怎樣處置嗎？。」王叔叔著急的追問，我捏了捏王叔叔的肩膀，他似乎明白我要說的看了我一眼，不等天雄回應就又接著說:「王叔叔知道了，你也不用說了…..。」「王叔叔…經理…我好難過……。」我將天雄又擁進懷裡，我也忍不住又掉了淚，王叔叔拍了拍我跟天雄的背就轉身偷偷拭淚。
護士期間來了幾次，交代了一些事情後辦了加護病房的入院，同時也簽了放棄治療同意書，看著天雄顫抖的手簽上自己的名字時，真的覺得現實好殘忍，爸媽車禍離世，爺爺病逝，現在奶奶也因為不明原因自摔而失去意識，只能躺著等生命一點點流失，這件事的發生同時也讓我重新思考了後半生。
我跟王叔叔一直陪著天雄到晚上的探房時間，天雄自己一個人進去。我在椅子上跟王叔叔說:「王叔叔，你有跟家人討論過發生類似事情發生時要怎樣處理嗎？。」王叔叔望著天花板說:「沒有，我以前會覺得反正該發生的就會發生，要逃也逃不掉，等我老伴莫名其妙的病逝後，我一直想找兒子談談這件事，但是我一直開不了口。」我給了王叔叔一個微笑後說:「我也是，今天看到天雄這樣，我爸媽年紀也大了，我覺得我要找個時間好好跟爸媽討論一下。」王叔叔牽起我的手說:「宇豪你真的很棒很貼心。」我反握王叔叔的手說:「我們都要好好的，不是還有很多地方正在計畫著要去嗎？。」王叔叔笑笑地跟我點了點頭。
過了半小時，天雄又是淚流滿面地走出來，我跟王叔叔同時起身安慰著天雄，我提議一起吃個晚餐，因為守在這也無濟於事了，吃完晚飯後我載天雄回到奶奶家整理一些缺少的證件，準備明天帶來醫院要補登記用，王叔叔跟我們在樓下告別後就先回家休息了，因為他明天早上5點還有客人叫車要去桃園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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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8 17:0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