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叔》更新至第五十四章 全劇終

雨過天晴

    第三十九章 圍爐

   

    「來～來來，大家吃飯囉。」說話的是我媽，我爸正端著火鍋說:「讓讓喔，不要撞過來了。」我扶著我阿嬤走向餐桌，我阿公已經過世五年了，直到前兩年不管是平常假日回家吃飯還是過年過節，餐桌上都還會多擺一副碗筷，直到我阿嬤有一次說他夢到阿公來託夢說，不要幫他擺了，他要離開了，跟佛祖去修行了，至那次後就沒再擺過碗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阿公從來沒來過我夢裡，我本來打算夢到阿公的話，就要在夢裡跟他說我喜歡的是男生，這輩子都不會娶媳婦了，不知道我阿公會不會氣到復活就為了揍我。

    我幫阿嬤拉開椅子讓她坐好後看著餐桌說:「我們才4個人，媽～妳也煮太多了吧，1、2…4、5還有一大鍋的火鍋料。」我爸拿著碗說:「對阿，你媽就是在練習，等你娶老婆再生兩個，這樣一桌吃剛好。」「你不要又講這些了，快吃快吃，媽～吃個魚，大家新年快樂。」我媽邊說邊幫我阿嬤夾了一塊魚，也幫我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老實說每次我爸在那邊催婚時，我媽總會要我爸不要再追問了，小孩子有自己的生活，說我不想娶就不要娶，一直催你兒子，他也不會憑空生出一個老婆來，我每次也只能苦笑，從大學到現在，這些類似問題已經聽了不下幾百次，我爸也是很不死心，反倒是我媽總是替我解圍。

    吃完年夜飯，給完紅包後，就全家窩在沙發給電視裡的新年節目看，我無聊的滑著手機，在LINE群組跟王叔叔還有天雄閒聊著，王叔叔還拍了很多婷婷跟浩浩拿紅包的照片跟影片，我點開影片後是他們兩個小朋友穿著新衣服嘴裡說著過年吉祥話，一不留神看著旁邊的王叔叔看得入迷，我媽坐來我旁邊我都沒發現。「阿這兩個是誰家的孩子。」我媽突然偷看我的手機畫面，我故作鎮靜說:「就…同事的孩子啊，拜個年而已。」我媽還滑動我的螢幕看下一張照片，我趕緊裝忙說:「我要去樓上回一下工作的事情了，我先回房間了。」兩步做一步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

    其實今天一早我先載王叔叔回到台中後我才自己開車回老家的，因為路途遙遠就沒進去跟他兒子一家打招呼就走了，下午三點多到家，我媽已經在廚房忙著煮年夜飯，我也將房間整理了一遍，但剛剛一進房間還是有股淡淡的霉味，順手拿了香水又噴了一圈，躺在床上看了一下時間才九點多，嘆了口氣後，還是認命地將筆電接上電源後開機，處理起工作信件。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天雄打了LINE給我，我接起後看了他一眼就放在桌子旁靠著，繼續手上的工作，天雄嘟著嘴看了看我後說:「又在工作，台灣現在是除夕夜吧？。」「對阿…就吃完飯了阿，又沒事，就邊處理阿，怎麼突然想到打給我？。」我眼睛盯著螢幕回著天雄，天雄有點生氣的口氣說:「你看著我啦！。」聽他這樣說後我就將筆電闔上，拿著手機回到床上後說:「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天雄抱著抱枕坐在床上，頭靠在膝蓋上，眼神有點飄移，等他醞釀了幾分鐘後他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說阿，我們之間有什麼事不能說的，要叫王叔叔一起嗎？。」我挪了挪屁股也拉了一個抱枕抱著，天雄搖搖頭說:「不…要…。」當他說不要時，我有點困惑，他要說的事情是只能我知道嗎？還是這件事是關於王叔叔的？瞬間心理好多問號。

    我將抱枕抱緊後說:「那你說吧，我聽。」

    「我好像…沒有這麼喜歡王叔叔了……。」

    「為什麼這麼突然？昨天不是還送了我們兩個禮物嗎？。」

    「也不是這麼突然，有一陣子了，甚至是你們來找我之前就有這感覺。」

    我陷入沉默，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天雄，我想了一下說:「你覺得是新鮮感消失了？還是…是愛…不見了。」換天雄陷入沉思，然後突然掉淚，我安慰地說:「你別哭阿，不用感到自責…那我問你，你還愛我嗎？。」天雄邊掉淚邊點頭，他自己抽了幾張衛生紙，擤了鼻涕後說:「我還是很愛經理，但是王叔叔…我問過自己很多次，已經說不上是愛，只是你愛我就愛，好像是這樣的感覺，你聽的懂嗎？。」「嗯…懂。」我看著手機那端的天雄，想著是不是因為他一個人在澳洲生活，所以太寂寞了，才會有這些想法，但我沒說出口，我接著問天雄說:「那為什麼我跟王叔叔之間的愛會有差別？。」天雄馬上反問我:「那我跟王叔叔是均分你的愛嗎？。」我沒思考就說:「是阿，你們兩人各佔了我的心一半。」

    不知道為什麼天雄又掉淚了，這次他把臉埋在抱枕中，我可以聽到他小聲地啜泣著，我靜靜地等著他抬頭，過了幾分鐘後，天雄突然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想跟你共享王叔叔呢？我只想擁有一個你就好了。」我矇了，腦袋瞬間閃過好多可能，我冷靜但略帶訝異的說:「你的意思是，要我跟王叔叔分手，只跟你在一起嗎？我聽起來是這樣的意思。」「嗯…就是這意思。」天雄又拉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眼淚。

    我感到一股生氣的情緒隨時要爆發，就先放下手機走去樓梯口確認我爸媽他們還在樓下看電視，不會聽到我們的對話，然後將房門關上上鎖。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點才拿起手機跟天雄說:「王叔叔有哪裡不好嗎？還是哪裡惹到你了？我覺得都可以溝通改進吧，不是這樣自私的要求我選邊站，在我心裡你們兩個都很重要，我不想選邊站，我打從心底就不想這樣做。」空氣凝結了幾秒，我又接著說:「不如我們都先冷靜一晚，好嗎？明天白天我還要陪我爸媽去廟裡拜拜，然後還要去親戚家走春，你明天也要去農場工作吧？。」「嗯…..。」「那我們明天晚上再談，可以嗎？。」「好…掰掰。」天雄說完就掛斷了，留下錯愕的我，我撐著頭想不通天雄是怎麼了，回想一下這些年的生活點滴，一切不是都很美好嗎？我居然連他有這些想法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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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接三十九章尾)
   
    隔天早上，忙碌的陪著我爸媽四處去廟宇拜拜，途中好幾次想打給王叔叔跟他說昨晚的事順便聊聊，但我始終猶豫不決沒撥出電話，還是看看今晚天雄怎麼說後再討論後續吧。

    下午親戚家走一輪後，回到家已經晚上七點多，天雄整天都沒有消息，連王叔叔在群組傳的拜年圖片跟問候，他也沒有已讀，後來王叔叔私LINE問我天雄怎麼沒回話，我思考了一下後，打字回他『大概是農場工作很忙吧，還是他上周不是有說忘記繳手機費，會不會被停網路了？。』我這些理由自己看了都覺得牽強，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王叔叔說。

    我趕緊洗個澡就走出家門，我爸看到我要出門就說:「你不要跟朋友喝通宵喔，還是打麻將打整夜的，明天你妹他們會回家。」我現在完全沒這心思，只是淡淡地回我爸說:「我只是出門走走逛逛，晚點就回來了，不用等我，我有帶鑰匙。」走出家前的巷弄後，往附近的公園走去，路上邊走邊盯著天雄的LINE，心緒越來越複雜，找了一處空椅子後坐下，四下無人，寒冷的微風不斷襲來，我拉了拉外套後撥出LINE電話給天雄，他沒有馬上接，而是響了一陣子後才接起來，突然的電子音樂從天雄手機傳來，我趕緊將手機遠離耳朵，然後問他:「天雄你在哪阿？怎麼這麼吵。」天雄用著微醺的語氣說:「喂…有聽到嗎？朋友生日在慶生…新開的PUB。」我有點無奈地說:「你忘了今晚要幹嘛嗎？。」「你說什麼？等我…等我一下。」聽著手機裡的音樂越來越小聲，天雄似乎走出那間PUB了。

    「喂…經理，這樣有聽到了吧？。」天雄聽起來就醉醺醺的。我起身繞著公園走後說:「有，聽到了，我剛剛是要問你，你忘記今天晚上我們要談...。」天雄馬上打斷我的話說:「我沒忘阿…但我不想談這件事了。」我好疑惑，昨晚哭著跟我說，現在在PUB玩，然後跟我說他沒心情再繼續談這件事，我遲疑了幾秒後說:「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作沒這件事，繼續從前的生活？。」換天雄遲疑了，我聽到他清了下喉嚨說:「咳…我不是這意思，你也不要找王叔叔說，我現在只是很…很怎麼說？不會講。」

    此時迎面走來一對情侶，女生勾著男生，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吃著手上的小吃，男生還拿著飲料給女生喝，互相打鬧的情景讓我好羨慕。「喂…經理…經理有聽到嗎？。」我回過神後說:「有聽到，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你，這一切是你提起的，現在卻變成是我為難，怎麼可能說沒事就沒事，刀子劃過就會留疤，不然你先在群組報個平安吧，王叔叔整天說你沒回話很奇怪，我有跟他說你可能沒網路。」天雄支支吾吾後說:「好，掛斷後回。」然後又接著說:「對不起經理，讓你為難了，但我的立場沒變，我對王叔叔真的沒有愛了，如果可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好。」我轉頭看著那對情侶離去的背影，心裡突然有個想法產生，當初是我硬把天雄帶進我跟王叔叔的關係中，我甚至沒問過他們兩個人的意見就覺得我們三個可以在一起，好像自私的才是我。

    我邊走邊跟天雄說:「其實好像不對的是我，當初我就不該硬要把我們三個人湊在一起。」寒風吹過，我看了看夜空，卻找不到月亮。天雄沉默了一會說:「你這樣說我就懂了，台灣很冷吧，你在外面嗎？。」「對阿，老家附近而已。」我偷偷擦了眼淚，努力忍住顫抖的身體。「快回去吧，不要在外面吹風了，我也要進去了。」我趕緊說:「等一下…。」「怎麼了？。」我又沉默了一會才正要開口說，天雄就先說:「經理，我一直都知道你會選擇王叔叔而不是我，但至少我也表達出我的立場了，王叔叔那邊我明天會自己跟他說。」我忍不住了，我哭著說:「為什麼要選擇？我為什麼需要做選擇……。」

    天雄突然說:「經理，謝謝你，我不想要你為難但不得不為，我也想照顧好自己的心理需求，所以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天雄的語氣轉為堅定，比起一開始醉醺醺地談話，現在很能說服我。我接著說:「所以你不想三個人一起談一下嗎？等我們過完年回到台北，不對，我跟王叔叔可以再去澳洲找你，我們三個好好談一下阿！。」天雄說:「老實說我大可以回到台灣再提不是嗎？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們傷心難過啊。」我用手擦掉眼淚後說:「我想聽你親口說，說你要分手。」「我沒有要跟你分手，現在是你選擇了王叔叔，放棄我。」天雄走進了PUB，因為刺耳的音樂又響起。

    又是我的錯了……。

    天雄大聲地說:「先這樣，我掛斷了，掰掰，我只想愛你一個人。」我沒回到話就被掛斷了，然後天雄在群組打字說『今天好忙所以沒空回，先這樣，大家晚安』，我馬上再打了LINE電話給天雄就打不通了，我換撥手機號碼也不通，他大概是關機了吧……。

待續......

鹿人甲

好難過
可是也能理解
三人的愛情 要顧慮的比兩人多更多

雨過天晴

    第四十章 選擇

    我邊走邊掉眼淚，一個大男人在公園昏暗的一處壓抑的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叔叔的一通LINE視訊把我喚回現實，趕緊擦掉眼淚後接起，但我沒開鏡頭，王叔叔第一句就說:「怎不開鏡頭？。」「喔～我在外面阿，幫我爸去買酒，正在走路。」我趕緊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後起身走開，王叔叔接著說:「天雄是怎樣啊？我覺得他今天很怪喔，他從來沒這樣過吧，而且我剛剛還打電話給他，手機都不通耶。」我想了想後說:「是嗎？可能真的工作累了吧。」「那好吧讓他休息，那你有買到嗎？家裡來客人喔？。」我趕緊說:「對阿，就那個…我爸的朋友來我家喝酒，喝不夠所以我出來買，正要走回去。」王叔叔說:「喔喔…好，那宇豪晚安吧，等等就不打給你了。」「好，王叔叔晚安，我愛你。」王叔叔突然笑著說:「嗯嗯…我也愛你，掰掰。」

    電話一掛斷，眼淚又不自覺流下來，才一抬頭，月亮就從雲層中露臉。快步走回家裡後，上樓拿了車鑰匙就馬上離開了，一路往北開，我在上高速前打給王叔叔問他:「你沒這麼早睡吧？。」王叔叔接了我電話就說:「對阿，現在還不到十點，沒這麼早吧，怎麼突然又打來？。」電話裡傳出婷婷跟浩浩的聲音，兩個人好像在爭搶玩具。我接著跟王叔叔說:「那我等等到，等我。」王叔叔小聲地說:「你要過來？發生什麼事了嗎？。」「就…到了再說吧，我快到時LINE你。」「喔喔，那你慢慢開，注意安全喔。」掛掉電話後，我就一路猛踩油門到台中。

    快到王叔叔家前時，我傳了訊息跟他說我快到了，王叔叔馬上已讀我，轉進他家路口時，就看到他站在一樓前。王叔叔很開心的開了車門坐進來，看了我一眼後就馬上發覺氣氛不太對，他問我:「怎麼了？。」就這三個字我掉下眼淚了。

    「宇豪，你怎麼了阿？別哭…別哭。」王叔叔邊說邊捏我的肩，我忍不住直接抱了王叔叔，在他肩膀上哭了一會，我邊哭邊說:「天雄…剛剛跟我提，不對，我不知道怎樣說會比較恰當。」王叔叔將我抱得緊緊的但是沒有說話，他想必也是很震驚吧，我起身自己用手揮掉眼淚，王叔叔見狀幫我抽了兩張衛生紙遞給我後說:「天雄準備要離開我們了嗎？。」我接過衛生紙後點點頭，王叔叔如同晴天霹靂般往椅背靠，手扶著頭說:「他都沒打算跟我說嗎？。」「有，是我忍不住想來找你說，剛剛跟他談完，他說明天才會打給你，事情是這樣……。」我將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王叔叔說了。

    看著王叔叔落寞的神情，我好心疼。說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時，王叔叔也紅了眼眶，他強忍著情緒聽我說著這發生的一切，然後失落的說:「雖然我本就認為三個人是不可能長久的，但是我也覺得我們相處得很好啊，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宇豪這也不是你的錯，別過度自責。」王叔叔說完就抱了我，我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分享了彼此傷心的情緒。

    一直聊到深夜十二點多，王叔叔看了看手錶後說:「你等我一下，我上樓，馬上下來。」我點點頭，王叔叔就開車門走上樓。不到幾分鐘他又出現在車門旁，要我搖下窗戶，他敲敲玻璃說:「你熄火吧，車就停這就可以了，今晚跟我一起睡，我剛上去問過我兒子了。」我遲疑了一下，王叔叔又說:「你這樣我不放心讓你開回去，明早再回去就好。」我只好點點頭說:「好。」

進到他兒子家時，小朋友已經跟他媽媽在房間睡覺了，只有澤鈞穿著睡衣在客廳等我們，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我當下也是如此，直到澤鈞開口說:「你需要盥洗一下嗎？毛巾跟牙膏牙刷我都先放洗臉台那邊了，爸你等等再帶宇豪去，我先去睡了。」王叔叔邊說邊把我帶進他房間:「你快去睡吧，等等要跟你老婆說一下情況特殊，跟她說一下不好意思。」我跟澤鈞點了頭小聲說了:「不好意思。」澤鈞進房前也跟我點點頭表示沒關係。

    進了房間，我一顆心碰碰跳，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胸膛，王叔叔關上門後從後背抱了我，頭靠在我身上說:「宇豪很為難吧，但目前就先讓天雄冷靜一陣子吧。」我左手放在王叔叔的手上說:「我知道，我也不會逼他，好聚好散吧。」王叔叔將我轉身面對他，頭靠在我胸膛上說:「說真的…很難過……。」我摸摸王叔叔的頭說:「我也是阿，但你明天會怎樣跟他談？。」「我也不知道，心情好亂，明天再說吧，我先帶你去浴室。」王叔叔邊說邊牽起我的手，我心跳又加速了，他打開了門也沒放手，一路牽著我到浴室，然後看著我刷完牙洗完臉。

    可能是枕頭太低或是床睡的不習慣，一整晚失眠，睡睡醒醒的狀態也不敢一直翻身怕吵到王叔叔，早早六點多就起床到客廳發呆。突然想到過年過節的到別人家住宿還沒帶個伴手禮實在很不好意思，翻了翻錢包還好還有點現金，走回房間想跟王叔叔要紅包袋，才一開門他就轉身看向我說:「我正要起來，你睡不著阿？。」「嗯…你那有紅包袋嗎？我包個紅包給你孫子們，昨晚無法思考連個伴手禮都沒帶就來借住。」我往床上坐，王叔叔起身抱著我說:「除夕那晚我已經包了阿。」我轉頭看他說:「那是你給的阿，我還是要另外給，這樣比較不失禮吧。」「不是啦，我已經有額外用你的名義給他們一人一包了阿。」我聽王叔叔這樣說，心裡覺得好溫暖，他為了我也努力的給家裡人留下好印象。

    「謝謝你。」我親了王叔叔臉頰一下，王叔叔笑著說:「我還要，我今天需要你的愛去面對天雄。」我嘴對嘴吻了王叔叔，兩人沉浸在接吻帶來的舒服感時，突然房門被敲了兩下，婷婷在門外說:「爺爺，你起來了嗎？。」我跟王叔叔趕緊分開，就起身走到窗邊整理衣服，王叔叔也起身開門，我跟婷婷打了招呼，她用疑惑的表情加上笑笑的語氣說:「為什麼阿伯(台)你在這？我要跟弟弟說。」她說完轉身就跑了，我跟王叔叔兩個人對看後就笑笑地走到客廳。

    芳妍知道我來，已經在廚房準備著早餐，我不好意思地坐在沙發，如履針氈，婷婷這時帶著浩浩走來客廳，澤鈞跟在後面，芳妍在廚房說:「有沒有帶弟弟先去刷牙。」澤鈞走進廚房說:「剛帶他們刷過了。」王叔叔也走到廚房拿了碗筷到餐桌上，浩浩問我說:「阿伯(台)你最喜歡哪一隻恐龍？。」然後拿了十多隻恐龍給我看，每一隻他都叫得出名字，我隨意拿了一隻說:「這隻吧，他是不是暴龍阿？。」「對，我也喜歡暴龍，你看，他會叫喔。」婷婷轉著電視節目找她想看的，浩浩跟我玩著恐龍玩具，王叔叔邊擺餐具邊看著我微笑，澤鈞大概是覺得尷尬一直躲在廚房沒出來。

    過一會，芳妍喊著:「來吃飯吧，姊姊、弟弟去洗手。」兩個小朋友馬上放下手上的事情，乖乖地自動自發去洗手，我也起身移動到餐桌邊，王叔叔這時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包應該是食品的袋子後，又走進廚房，澤鈞走來餐桌旁要我隨意坐，他拿起我的碗準備幫我裝飯，被我擋下說:「我自己來就好，謝謝、謝謝。」這樣的生活日常，被我這樣一個陌生人打破，想必他們也是手忙腳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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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接四十章尾)


    芳妍帶著孩子回到餐桌上，王叔叔也從廚房內端出親手切的烏魚子招待我，每一片香烤的烏魚子都還夾了一片新鮮蘋果，王叔叔直接坐到我旁邊的位子然後說:「試試看我特地買的烏魚子，很少人早餐配烏魚子吃的吧！哈哈哈哈。」大家都笑出聲，只有浩浩嘟著嘴，大概剛剛在浴室又不乖，所以被他媽媽訓了一頓，或是單純不想吃早餐而鬧彆扭吧，反而婷婷胃口很好，自己埋頭吃著，浩浩則是需要他爸爸一口一口餵，芳妍的廚藝還真不錯，煮得很美味，吃得好飽。這時芳妍突然對著兩姊弟說:「你們有跟阿伯(台)謝謝嗎？都忘了吼，人家有包給你們壓歲錢阿。」我吃了一口飯看向兩姊弟，兩人齊聲道謝還不忘加上新年的吉祥祝賀詞。

    早餐過後我也要離開了，王叔叔送我到樓下，我坐進車裡後跟他說:「不知道天雄幾點會打給你，但如果你們談完了可以跟我說嗎？。」王叔叔靠近車窗說:「當然。」然後他就將嘴巴嘟起討吻，我也順勢親了他嘴一下後說:「明天下午大概三、四點左右，我會來載你，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初二我妹他們會回來。」王叔叔離開車子後說:「好，注意安全，慢慢開，到家後給我個訊息。」我揮揮手後發動車子，駛離台中。

    一路上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但只要想到天雄就會有種落寞感。本想傳個訊息問天雄現在狀況如何，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沒有喝到爛醉，怎樣回宿舍的都不知道，越想越擔心。突然想到可以問看看安德魯，點開whatsapp後，傳了一段語音給安德魯，我跟他打了招呼然後就詢問他天雄的事以及昨晚他們狂歡後是否平安，大致是這樣，我邊開車邊等待他回我，但一直都沒有回應，我看著沿路單調的風景，又默默落下淚……。

    就在快回到老家時，我看到安德魯回我訊息了，趕緊將車停在路邊，飛快地拿起手機查看，但這一看我更落寞了，安德魯說他昨晚人不太舒服所以就沒有去生日派對了，所以他不知道天雄怎麼了，我馬上打字跟他說那沒關係，謝謝他之類的話。我想了一下還是傳了訊息給天雄，『早安，昨晚有安全回到宿舍嗎？』看著他的LINE一直沒有已讀，一顆心懸在那，我將椅背往後躺，手機放在胸前，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車輛飛逝，突然一通電話震的我心臟怦怦跳，我以為是天雄打給我，瞬間起身要接聽，結果是我爸打來催促我回家的電話。

    才停好車，就被我妹那三個小孩圍著『舅舅、舅舅』的叫，我只能強顏歡笑著，但其實我頭好痛，內心也流著淚。中午大家圍在一起吃飯，我從廚櫃翻出一瓶高粱後說:「阿保，好久沒跟你喝了喔，這瓶我擺在家裡好多年了，來來…來….。」，阿保就是我妹婿，其實我們很少會一起喝，但我現在就想拉個人陪我醉，我妹見狀趕快拉住我說:「就這一瓶喔，我老公已經很久沒喝了。」我爸笑笑說:「過年開心，一起喝沒關係，反正你們明天才回去。」

    大家邊吃邊喝邊聊，時間過很快。我抱著阿保假裝發酒瘋，但我只是藉此發洩壓抑的情緒，我根本沒有醉，但我看我爸跟阿保已經差不多了，我媽也拍拍我說:「好了啦，有喝開心就好，再喝都要醉了。」我看了我媽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在我媽眼裡，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我抱著我媽說:「媽…我愛你…。」「知道知道，你上去躺一下吧。」我媽推開我後就把我拉去樓梯口那裡要我上樓。

    我一階一階往上走，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待續......

鹿人甲

沒想到經理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看得心也好難過
期待後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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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樓主的無私分享

雨過天晴

    第四十一章 好兄弟

進了房間，我拿起手機查看天雄的LINE，依然沒有已讀，撥了電話也轉入語音信箱，我生氣的將手機砸向床，衣服也沒脫就這樣躺上床睡著了。

    手機的連續震動聲將我吵醒，我右手胡亂摸索著手機在哪，左手捏著自己劇烈疼痛的頭，好一會我才找到手機，也沒看到是誰就接起，電話那頭的人用我不是很熟悉的聲音說:「喂，你回來過年不用通知的喔，剛剛經過你家跟你媽打招呼才知道你在家。」「嗯？。」我將手機拿離耳朵看一下是誰打來的後說:「你是在靠夭喔，正愁沒人喝酒，我現在就過去你家，等我。」「來啊，正在喝，快來快來……。」

    掛斷電話後我搖搖晃晃坐起來，看了手機才知道我睡不到一小時。馬上看了一下天雄的LINE，依然沒有已讀我，群組也沒人講話，但是王叔叔有傳訊息給我，我點開看了後，緩慢打著字回他『跟我妹婿中午喝了酒，所以睡著了，你晚餐吃了嗎？天雄沒有打給你吧，我現在要去同學家坐坐，晚點回來』我起身下樓，看到阿保跟我爸都躺在沙發上睡，三個小孩子都在玩手機，我妹看到我在翻禮盒就說:「你要去誰那？。」我拿起一盒堅果禮盒後說:「這提袋放在哪？剛張勝義打給我叫我去他家坐一下。」我妹走來幫我邊找提袋邊說:「我看他臉書好像跟他老婆離婚了耶，去年就帶一個女兒回來家裡住，因為他照片都是拍這邊。」「這麼八卦，我同學的事你都知道，哈哈。」我提著禮盒走出門。

    張勝義是我國小到高中的好朋友，每天一起上下學，在學校一起玩，下課了也都待一起看電視卡通或是漫畫，也會一起討論哪個學妹很正，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當時的我不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也不知道自己原來也很喜歡他，只知道自己跟他相處很愉快，每天都想見到他，直到大學考到不同學校才漸漸失聯，想想好像有七、八年的時間不見了，他結婚時有通知我，但我當時用工作忙的理由沒出席，只托了另一位同學幫我包了紅包，他家其實就在我家附近幾條街而已，往昨晚的公園再過去一點，邊走邊想起一些往事還蠻有趣的。

    張勝義看到我從街角走來就帶著酒意衝過來說:「你來了！哇，真的好久不見耶。」眼前的他，臉上多了好多皺紋，身材也發福不少，牛仔褲捲到小腿，光著腳，大冷天只穿著白色汗衫，隱約中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刺青，他拍著我肩膀說:「來來來…快來。」然後就摟著我的肩往家裡旁邊的車棚走，裡面已經坐著四個人，我都不認識，看起來也都醉得差不多，桌上杯盤狼藉，地上好幾瓶啤酒立著，瓜子花生殼到處都是，一一介紹後原來都是農業班的人，難怪大家看起來都這麼接地氣，聊天後才知道，他真的離婚後就回家來種田了。

    我脫下西裝外套後放在大腿上，坐在小矮凳上邊喝邊捲起襯衫袖子，酒過三巡後我也撥著花生吃，張勝義突然問我:「阿你結婚了沒？不會還單身吧。」尷尬的我只好笑笑說:「一個人有什麼不好？自由又輕鬆不是嘛，老婆就只能一個，女朋友可以好幾個。」「哈哈哈…對！說的好，改天帶你去鬆一下，最近那個新來的吼，想到她吼，我就會這樣這樣。」張勝義邊說邊往自己的褲檔比劃著，大家齊聲笑出來「哈哈哈…。」說的也是，鄉下男人除了種田、喝酒、賭博還能有什麼其他消遣，看他們很喜歡這類話題我也順著他們聊。尿意突然上頭很想去廁所解放，我起身就要往家裡走進去，張勝義此時也起身說著要帶我去，結果被他帶到他家後院的一片農田邊，他自己就掏出來準備尿，還回頭跟我說「尿阿，這就是我家廁所，哈哈哈哈哈。」

    慢慢走近他旁邊，雖然天色已暗但這麼近的距離，他的肉棒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割過包皮的痕跡跟龜頭顏色成了一段落差，我也從西褲內掏出自己微勃的肉棒，用力想擠出尿液但還是稍有點困難，看著他潺潺地毫不在乎我，盡情的排解中，尿到一半他居然轉頭瞄了我肉棒一眼才對著我說:「長大了喔，我記得你以前比我小捏。」我好不容易尿出來，又被他逗笑，我也故意抬了一下肉棒讓尿柱更往前噴，我也不在乎的瞄了一下他說:「你看你，小心滴到腳了，再玩啊。」只見他甩了甩就收回褲子，笑笑地往回走，我也趕快讓自己深呼吸冷靜一下後才走回去。

    王叔叔這時突然打給我，我停下腳步跟他示意我接個電話，我又往回走到剛剛尿尿那邊。「天雄還是沒打給我，我也打不通他的電話，為什麼他會突然變這樣啊？我真的想不明白，讓我們在這乾著急，也不知道他怎樣……。」王叔叔劈頭就是一連串的抱怨跟擔心，我趕緊插嘴說:「他現在應該…也是很苦惱吧，不知道怎樣面對接下來的情況吧。」王叔叔接著問我:「宇豪你喝很多吼？聽你講話語氣就知道。」「沒有…我沒醉阿，只是跟同學見面很開心就喝了一點。」我捏捏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清醒點，聊了好一會，不斷安撫著王叔叔，突然張勝義還跑來看我，好像怕我跌進田裡水溝一樣跟我比著，我揮揮手讓他先回去。

    再次跟王叔叔約好明天載他的時間後就掛了電話，我正要走回去，張勝義又走回來，嘴裡叼著菸，要我也抽一根，我跟他說:「我沒抽耶。」只見他笑笑地點起菸，深吸一口後吐出，小小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時，他順勢將袖子拉到肩膀上，我問他:「這刺的是什麼？。」他含著菸說:「這就鬼頭阿，這朵是牡丹。」說著說著他就將衣服直接脫下，轉過身說我後背這尊是地藏，我伸手去摸了一下，順著刺青的紋路走，他突然說:「幹你手很冰耶。」他也沒穿回衣服就這樣裸著上身在我面前，我收回手時說:「你快穿上吧，這麼冷還假勇穿短袖。」「我一年四季也短袖，我剛不小心聽到你說話耶，跟你馬子吵架喔？。」他又深吸了一口菸後吐出一團煙霧，我看著煙霧飛向天空後說:「是我男朋友。」

    我不敢轉頭看他的表情，只見第二團煙霧飛過我身邊後，他就將菸丟地上踩熄，然後摟著我的肩說:「管他馬子是男的女的，走～再喝一輪。」我就這樣跟他出了櫃，似乎還得到他的體諒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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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接四十一章尾)

    結果回到酒桌後，聊到我明天還要開車回台北，他居然就主動幫我擋了好幾杯酒，一直喝到大家都散伙了，只剩下我跟他，我起身幫他收拾著桌面，他彎腰撿著地上的酒瓶時問我:「你爸媽知道嗎？」然後隨即起身又說:「應該不知道才對，不然這裡早就傳開了。」「嗯，不知道。」我拿起一旁的掃把掃著地上的垃圾，張勝義停下動作後來到我旁邊說:「好啦，你可以相信我，大家兄弟一場，我現在雖然有喝但是我很清醒，我絕對會幫你保密。」我也停下動作說:「謝謝你吼，我的好兄弟。」「不謝不謝，你先回去休息吧，剩這一點點我來就好，保持聯絡喔，要賴我。」「賴什麼賴啦，是LINE～。」他搶過我手上的掃把後用台語說:「厚啦，你緊返。」我拍拍他肩膀就先離去了。

    走回家路上我又打給了王叔叔，跟他說我要回去了正在走回去的路上，他聽到後就很放心地跟我閒聊，快到我家時才掛上電話，近門前我查看了天雄的對話框，他依然沒有已讀，直接撥了電話依然還是轉語音信箱，我生氣地敲了文字給他『看到訊息就回一下吧，逃避真的解決不了問題，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談。』本來還要多打幾個字跟他說，我已經忍不住告知王叔叔這件事了，但是想想還是被我刪掉沒送出。

    洗好澡後，感覺酒退了點，我就坐在床上打了電話給安德魯，這是我第一次跟他單獨通話，心情有點緊張，結果安德魯很快就接了，我都還未準備好要說什麼只能先簡單跟他問候一下，正準備要告訴他，我打給他的真正原因時，他就先問了我天雄這兩天怎麼回事，我心裡也很想知道天雄到底怎麼了。安德魯告訴我，天雄今天沒去農場，還把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安德魯說他晚上回到宿舍時有去敲天雄房間門，但天雄回說他還在醉人有點不舒服想休息，所以不想出門，等等晚上的健身房他也不去了。我聽到安德魯這樣說，心都揪起來了，我拜託安德魯去販賣機幫我買個吃的或是零食也好以及一瓶水，敲一下天雄的門然後跟他說『是我買的，希望他要吃點東西』，安德魯二話不說就馬上答應，掛了電話後的我一顆心懸著，等著安德魯回我後續。

    我手上收拾著衣服但是眼睛沒有離開過手機，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安德魯還是沒回我，我著急的在對話框打了字問他『天雄有收走食物嗎？有沒有說些什麼？很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你...』，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安德魯終於用文字回應我了，大致是說他剛在天雄房間跟他聊天，他也大概知道我們的情況了，天雄要我轉答你，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些情緒，他明天開始也會正常吃東西，要你不用擔心，等他釐清思緒就會跟你還有王叔叔聯絡。

    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安德魯了，謝過他後，我就繼續收著明天要回台北的行李。「哥，你還沒睡嗎？。」我妹敲著門問我，我趕快揉揉眼睛然後開門，她一進來就坐到我床上，我轉身背對著她，不想被她看到我剛剛哭過的眼睛，她突然輕聲地說:「你不多住一天喔？不是周三才開工嗎？。」「我週一就要進公司一趟了，有事情要忙。」我拉上行李箱拉鏈後，又去桌上收拾著筆電然後問我妹:「你跟阿保還OK吧？我記得弟弟是不是要上幼稚園了，那你就更輕鬆了阿，三個都上學了。」我妹直接後躺到我的床說:「輕鬆個屁，上學就不用教了喔，不用照顧了喔，死阿保根本豬隊友。」我聽他這樣說笑笑轉身問他:「應該不是在後悔吧？。」我妹翻了個白眼給我後說:「你自由慣了，還是奉勸你不要踏入地獄，經歷過才知道痛苦。」「好啦，快上樓去睡吧，我也要準備睡了。」

    我妹起身經過書桌時，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戒指看，然後說:「CWC是什麼意思？還有這日期！。」然後就拿著戒指且擺出一副溢于言表的臉看我，我心裡想著剛剛洗澡就不該脫下來才對，我馬上鎮定地回她:「有字？我看看。」我從她手上拿過來戒指，假裝查看後說:「這我前陣子出國時買的，可能是那個品牌的紀念款吧，當時師傅現場手工打造的，我也不清楚。」「你什麼時候出國我怎麼都不知道？太賊了吧都不說。」還好馬上講到她在意的關鍵字蒙混過去了，我接著說:「工作出差好嗎，以為我去玩喔。」現在只能繼續騙我妹了，好不容易終於讓她離開我房間，趕緊將戒指戴上。

    送走我妹後，躺在床上思來想去就在天雄的LINE對話框敲了一行字……。

待續......

雨過天晴

    第四十二章 流年不復

一個晴朗的午後，客廳堆著大大小小的紙箱，我跟王叔叔正忙著打包準備搬家。

    嗯，沒錯，我們要搬離台北了，今年，2022年初我辦理了離職，跟王叔叔在台東東河買了一間靠海的三合院，準備改造成民宿，到時候會有四間獨立的不同主題房間，室內工程也已經在進行中，其中一間邊間已經先完成，所以我跟王叔叔準備搬進去了。之後我們兩個會負責民宿的營運，由於自己也愛料理，所以也會有間廚房專門提供住宿客的早晚餐，王叔叔喜歡木作等DIY課程，之後也會逐步加入在地特色讓住宿客可以體驗木作，然後帶回紀念品。

    我從電梯上來後對著他們兩個人一陣呼喊:「天雄，幫我搬一下這最後一箱，王叔叔你拿一下我們的包包，搬家公司剛剛已經先出發了，我們也要趕快出發囉。」天雄一個人就搬起這最後一箱雜物，扛到電梯內等我跟王叔叔，我環顧了一下房子確認都搬空後，關上總電源，走到電梯內接了王叔叔手上的包包，我們三人一起離開了這熟悉的地方。

    你說我們跟天雄復合了？沒有，四年過去了，我們依然都保持著聯繫，LINE群組也沒解散，偶而也會一起吃個飯，但我的心在天雄離開後就只給了王叔叔一個人，王叔叔也認為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好，可以繼續跟天雄當好朋友，繼續分享我們的生活。天雄也在去年2021交了新男友，只出來吃過一次飯，我連他男友什麼職業、幾歲、住哪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Ben，外型看起來只比天雄大幾歲而已，大概覺得Ben只是天雄人生中的過客之一，就無心去了解這麼多了。

    我轉身跟天雄說:「謝謝阿，這次搬家真的多虧你來，不然只有我跟王叔叔肯定會大延遲。」王叔叔疲憊的說:「對阿，還好有你的幫忙。」天雄笑笑地說:「你們兩個真的很煩耶，來一次就說一次謝謝，拜託你們不要再從台東搬走了，我到時候可沒空去幫你們。」我跟王叔叔對視而笑後說:「不會啦，哈哈哈，等我們營業後，你可以跟你男友來台東玩啊，免費招待住宿跟早晚餐。」天雄假裝氣噗噗說:「難道還要收費喔，哼。」王叔叔說:「當然免費阿，怎麼可能跟你收費。」

    電梯到一樓，我將三張電梯卡都交給櫃台，這間房已經委託房仲處理，這樣他方便帶看。東西都上車後，臨走前我跟天雄擁抱了一下，我拍拍他的背，他也拍拍我的背，王叔叔也跟天雄擁抱後上車，我走到駕駛座後跟他說了:「不要想擺脫我們，因為我們很在乎你。」天雄先是低頭然後笑了笑跟我們揮手，催促著我們趕快離開，王叔叔在副駕按下車窗跟天雄說:「要保持聯絡喔！。」天雄揮著手說:「好，一定，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喔，之後再去找你們。」

    我跟王叔叔就這樣踏上往台東的路了，而且大概是條單行道，無法回頭的那種。我從後照鏡看到天雄轉身離去的背影，手還往臉上一抹，我再看看王叔叔他的眼淚也在眼眶打轉，搞得我眼前的路也有點模糊了。

    在這疫情時代，不論是王叔叔他家人還是我的家人都反對我這麼冒險，辭掉工作還搬到台東開民宿，但是我45歲了，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跟我愛的人過完未來的日子，王叔叔也66歲了還願意為了我搬離熟悉的地方重新適應，他更有勇氣，相對也更有決心。其實這件事我們討論了一年多，來了無數次的台東找尋適合的地方，我們兩個是很認真對待我們的後半生的，其實身後事的地點也順便在台東找好了。

    但王叔叔在我家人眼裡只是個共同經營合夥人，至今還沒有跟我爸媽見過面，我也只有給他們看過王叔叔的照片而已，偶而過年過節帶著禮盒回家時，我都會說是王老闆準備的，我媽總是說:「真不好意思，幫爸爸媽媽跟王老闆道謝阿，有機會請他來家裡坐坐，吃個飯也好。」我每每聽到我媽這樣說，也只能笑笑地回『好』，但心裡知道永遠不會有這機會。

    直到2022年的八月中，當時我跟王叔叔已經開業三個多月，那天傍晚我在廚房準備著餐點，剛好入住的兩房客人都沒有預定晚餐，就想著剛好試試新料理，把王叔叔當白老鼠餵。那天早上王叔叔有去漁港買了幾條魚和一些魚貨，我正思考著可以把這些食材做成什麼料理時，櫃檯的鈴聲突然響起，我吆喝了一聲說:「稍等我一下喔，馬上出來。」我趕緊洗了手後快步走出來，然後愣了一下，我爸就站在櫃檯前拿下口罩說:「老闆，還有沒有空房阿？我們夫妻兩個人而已。」我媽拍了拍我爸說:「很愛鬧，你爸堅持不跟你說我們要來，憋了我好多天，你打電話來時我都快忍不住要跟你說了。」我假裝鎮定走進櫃檯後說:「客人您好，兩位準備入住幾晚呢？目前還有的空房如牆上圖片，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你這小子！。」我爸笑笑地敲了櫃檯桌。

    「您好，歡迎入住阿。」王叔叔正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捧著新鮮的蔬菜，我媽轉頭說:「你好，你就是王老闆吧！咦～這是今天的晚餐要用的嗎？老伴那正好，我們晚上就吃兒子親手做的晚餐吧。」王叔叔好像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嘴裡還說著:「兒…兒子？。」我爸指著我說:「對阿，他是我兒子阿。」王叔叔馬上將手上的菜放在旁邊椅子上後說:「原來是宇豪的爸爸媽媽喔，我是王天昊，跟宇豪一起經營這裡。」我則是站在櫃檯內完全插不上話，眼前這情況，雖然曾經想過會發生，但也太快就出現了。王叔叔馬上又跟我說:「宇豪，你趕快帶你爸爸媽媽去房間阿，先讓他們休息一下，晚點再出來用餐。」「喔喔喔…好。」我從櫃檯馬上衝出來把我爸媽帶離開。

    「你們房間門還用電子密碼鎖喔，這樣不用帶鑰匙，很方便耶。」我媽沿路興奮的到處看我們裝潢的地方，我爸則是一語不發。帶他們進門後，我忍不住小抱怨說:「不就剛好有空房，突然跑來…也太……。」我爸看著窗外風景說:「也太怎樣…我們來是礙到什麼了嗎？。」我一時搭不上話，我媽見狀就說:「出來玩，高高興興的，兒子你先去忙，我們這裡休息一下，晚餐好了再叫我們。」我媽一直跟我使眼色要我出去，我也沒回應就離開了。走回前廳時，邊走邊想我爸剛剛為什麼要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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