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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長篇] 黃土地上的張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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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6 23:29:3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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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河無情
  1

  坐標,西北。

  隴東縣城。

  這里地處黃土高原,地質疏鬆,隨處可見較為廣闊但不算平坦的塬、還有一道道雄踞在山脊之上的梁、更有相對孤立呈饅頭狀的峁。

  塬粱峁是黃土高原上典型的地貌。

  縣城被群山環抱。

  我熱愛這片黃土地。

  多少年前,我做夢也想著走出這片綿延不絕,溝壑縱橫的土地。

  後來,學業有成,多年旅居他鄉,在外奔波。

  看慣了南方的小橋流水,蒼翠欲滴,青山綠水,車水馬龍;忽一次,回家的列車奔馳在隴海線上,穿過無數個隧道之後,映入眼簾的是疊加連綿又光禿禿的群山,一山比一山高,一山比一山蒼涼、悲壯。

  那一刻,被黃土地包圍,我熱淚盈眶。

  我才發現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也許這就是一個人的鄉土情結,故土難捨。我熱愛家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更熱愛這裡的人們!

  時間回到2010年。

  我27歲。

  我是村里第一個重點大學生,是唯一的一個研究生。現在是縣城高中的一名語文老師。

  小的時候,清晰地記得我喜歡同齡女孩子;初二之後,我的關注點開始移向了成熟的中年男性,我總被中年人的穩重、豁達、厚重感、略顯滄桑的臉龐和飽含閱歷的思想深深地吸引,那時候,我的心裡已經撒下了愛的種子。

  直到後來,不得不承認,我喜歡男的。

  我176,不胖不瘦,清秀,有點靈氣,算比較帥吧,因為一直以來都有女的追求者。學生時代,藉口學業為重,搪塞過了追求者;工作以後,一直以先立業、後成家,或者會說我是農村出身,對方是城市的,我配不上之類的理由,絞盡腦汁地瞞過了追求者和給我介紹對象的人。

  喜歡我的女孩,真是夠不幸的,但是我不想結婚,想到以後漫長的歲月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天天生活在一起,沒有興趣,心裡也很怕。

  ……

  張德山,初識他的時候,他48歲,正是當打之年,他在縣城打工。

  張德山是直,絕對的直,寧折不彎的直。

  張德山大概174,一百五六十斤重,長年從事體力勞動,身體非常壯實,長期經受日光和風霜洗禮,皮膚黝黑,他身上有著黃土地的厚重,有著和這塊賜予他生命的土地一樣的粗獷、豪放,帶著歲月的氣息,有一絲滄桑感,老實、憨厚,國字臉,臉上的肌肉凸顯了他剛毅的男人味,他身上散發著迷人的氣質和雄性的味道,明亮純淨的眼神能感受到他內心的干淨,純潔無瑕。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偶然遇見,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並且是一見傾心,開始了我深陷張德山情網之中的漫長旅途。

  認識張德山後,我喜歡他,一見鍾情。為了能和張德山長久的在一起,能永遠的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挖空了心思,一分一秒都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情感,眷戀張德山成了我的執念。

  我發了瘋地想和張德山到一起,在生命的餘生中永遠和他在一起,我在所不惜,用盡了所有智慧,只為能守在他的身邊,他能相伴在我的生命中。

  我一步一步地穩紮穩打,推進著我愛張德山的進程;我一點一滴地進入他的生活中,讓這個像黃土地一樣深沉的漢子,一步步地融入到我的生命裡。

  ……

  我愛張德山,像愛我的生命一樣愛著他,甚至比愛我還要愛他。

  我嘗試過,我發現我不能沒有張德山,我離不開他。

  張德山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牢牢地吸引住我;我的一生為張德山而活,我一度覺得,我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一路的尋尋覓覓、一路的跌跌撞撞,只為了和張德山的遇見。

  深愛著張德山,我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羊羔,“咩咩”地叫著,走在通往張德山心靈的道路上。獲取他認可和回饋的征途中,我鍥而不捨地尋找著走往張德山心門的通道。

  只要有張德山,一切都在,一切都可以努力,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想到要是張德山不能在我身邊,我愛的天空就塌了,我的世界就是灰色的,我的生活將不再有任何意義。

  愛張德山,和愛著張德山,是我生命的全部,已成為我的信仰;

  愛張德山,就是我的生活,就像日出日落一樣,再平常不過;

  愛張德山的世界,已經沒有晝夜更替,我願與張德山同在。

  我一直幻想著寄生在張德山的身體中,時刻與他在一起,我想睜開眼睛的每一秒,都能感受張德山脈搏的跳動。

  我曾經發過一個誓言,如果讓我和張德山能這樣一直走下去,我願意用我現有的全部來交換。

  和張德山在一起,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呼吸,就連他吃飯不太雅觀的姿勢,都令我激動得全身顫栗。

  我愛著這個普通的漢子,就像張德山熱愛黃土地一樣摯愛著他。

  我和張德山在一起已經跨過了10個年頭,在每一次由遠及近的跨越中,都有我們的辛酸和淚水,更有收穫的喜悅和甜蜜。

  如果有人問我,愛上張德山,你後悔嗎?如果生命能重來一次,我會毫不猶豫的像今生一樣愛著他。

  張德山,請原諒我這麼愛著你,以這種方式愛著你。遇見你,是我的劫數,我逃不掉,不想逃,更不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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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1: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2—3章
作者:黃河無情      更新:2020-03-25 08:06 字數:4263
  2

  認識張德山,就像宿命注定好一般。

  2010年,是我上班的第二年,時值剛好放暑假。學校安排師生先休息兩天,再統一補課。

  我是班主任,09年上班。學生是從高一接手的新學生,我是菜鳥老師。

  不過,我作為新手上路,並沒有影響到學生的學習熱情和成績。沒經驗成了我的優勢,我深挖細掘,調動學生的激情,和學生打成一片。用愛心感染關心學生,師生感情很好。

  這麼多年,回首來看,任何一個領域的成績和建樹,都不是來自於冰冷冷的製度。師生之間更是如此,有人情味的管理模式、人性化製度、愛的基礎之上構建的包容,只有搭建起心靈的橋樑,師生共振,才會創造愛的奇蹟和成績的神話。

  所以,我不是一個糟糕的老師。

  在工作中,我逐漸摸索出一套工作方法。和學生親如家人,保持適度的距離,分寸感是威信的前提,師生之間如果像兄弟一樣親密,管理的難度相對就會上升,有些學生就會凌駕於感情之上,人情代替了製度,工作效率就會大打折扣。

  班主任工作,是建立在愛心基礎之上演繹的一幕幕宮心計。在班級這個小社會中,要把無數個個性差異,參差不齊的孩子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在各項評比、考核中脫穎而出,還要關注學生的全面健康成長,對教師的綜合能力要求是非常高的。

  教師是教育的踐行者,是一項全能工作。

  我從來是把工作和生活分清的。學生和家長寄希望於通過教育改變未來和人生,加上自身喜歡熱愛這份工作。對於工作,我毫不含糊。

  ……

  我家在城鄉結合部,放假前一天回了一趟家。

  第二天早晨,我要坐早班車返回學校。

  西北的夏天,早晚非常涼爽宜人。夜晚剛好迎來了一場雨,雨後的空氣,到處泛著泥土的清香,路邊的草叢掛著水珠,才走了一點路,鞋子已經沾滿了泥巴。

  瓦藍瓦藍的天空,可見光在塵埃中散射後,藍的天,白的雲,分外清晰。作為西北的農業縣,很少被污染,黃土高原上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經常會生出“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出自《六盤山•清平樂》)的豪情。

  班車終於來了,車上的人稀稀拉拉。

  我挑了個靠右窗的雙人座,坐在過道的位置。班車車速很慢,走走停停,隨時有人上來。

  道路兩旁為數不多的白楊樹,不遠處低矮的小山上寥寥無幾的綠草,點綴在疏鬆的黃土上。金黃色的麥浪連塊分佈,和稀疏的綠色植被相間分佈,夏季的黃土高原上一派生機盎然。

  車行至路口,又停了下來。

  透過車窗,我瞅到了一個中年漢子站在路邊。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直跳。

  那個漢子憨態可掬,笑魘如花,輪廓分明,太陽映亮了他的臉,漢子一如陽光般純淨和美好。他的皮膚是陽光色抑或是小麥色,漢子渾然天成的純樸氣息和黃土高原連為一體,我生出了一絲感慨,他才真正屬於這片土地。

  漢子的面容完美精緻,棱角突出,他健康的膚色能看出常年從事室外勞動。漢子穿著軍綠色的短袖和褲子,能看出他壯碩有力的胳膊,裸露在外的胳膊被紫外線刻下了邊界,隨著他邁開堅實的步伐走上車門,擺動臂膀,能看到袖子以下較為白皙的皮膚和古銅色的胳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漢子上車後,稍作停留,往後面走來。他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褪去,看樣子友好的笑容時刻送給身邊認識和不認識的人。他的脊背挺得筆直,明明不算太高的身材,竟讓我覺得如此踏實和有安全感。

  漢子一點點地靠近我,我的心跳不爭氣的繼續加速。以前,我從沒有因為面對一個人,而如此忐忑甚至是心動過。

  如果他坐後面,我就不好搭話了。可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叔,坐這兒吧,就我一個人!”

  我克制躁動不安的心臟,連我自己都能聽出聲音有些許打顫。

  “行。”

  漢子聲音有力渾厚。說話的時候,整個眼睛都在笑,忽閃忽閃的,像一輪月牙儿,眼角的魚尾紋拉扯得清晰可見。

  我往車窗那邊移了移。

  漢子一屁股坐我剛才的位置上。

  結實的身體使他不由自主地超出了自己的座位,我無處可躲。他的胳膊貼著我的胳膊,他分開的腿呈八字,也挨著我的腿。

  漢子看向我。

  “去縣城啊?”

  黃土高原上的人不認生,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會聊幾句。他說話的時候,露出了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臉上的笑容始終如太陽一樣掛在臉上。

  “是啊,叔。剛放暑假,明天娃娃繼續補課。所以我得提前趕到縣城。”

  純樸已經是一種植入記憶深處的習慣,習以為常,彼此都沒有戒心。有意無意之間,三兩句話基本就能說出關鍵的信息。

  “娃是老師啊?”

  漢子的笑容短暫的停留在臉上,黃土地上的人靠天吃飯,當地沒有工業,大多數人要么務工,很少有人務農的,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全職種莊稼。我能從他的神情中判斷出他對教師職業的尊重。

  “叔,我在縣城**中學。”我如實回答。

  “尕娃有出息。還長這麼心疼。”漢子的臉上帶有由衷的讚美。

  漢子的誇獎讓我覺得好幸福。

  “叔,我叫張天義。”

  漢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有點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是一家子啊!”

  漢子補充道:“我叫張德山。你叫我德山就好。”

  我不由得也有點痴。

  “真沒想到,咱們倆還同姓啊!真是太有緣分了。”我由衷地感嘆。

  “天…義…,天義。真是好名字。”張德山琢磨著,隨後誇獎道。

  “叔,那咱爺倆以後要常聯繫啊。”

  “好的,我常年在縣城打工。只要你不嫌棄叔是打工的,有的是機會。”

  “叔,看你說的。咋會呢?”

  德山笑了,伸出手。

  我兩隻手握住德山伸出的大手,他手心中硬硬的老繭,彷彿給我的手上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外衣。

  也許是常年勞作的原因,德山的雙手特別有力。被他握住的手隱隱有點生痛,我心頭意外的滋生出一種從沒有過的踏實。

  3

  起初,我兩隻手握著德山蒼勁的雙手。

  不過,我很快放開外側的一隻手。我不能一見人就揩油,必要的矜持還是要保持的。

  德山可不同了,他攥著我的右手沒有放開。在當地,長時間拉著手是常有的事。我經常遇到憨厚的家長拉著我的手不鬆開,一直到談話結束。

  人之間的相處,內心的本源淳樸代替世俗的條條框框時,現代的很多社交規則無形之中就被過濾掉了。

  德山捏著我的手,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德山另一隻手搭上來,攤開我的手,他粗糙佈滿老繭的雙手撫摸著他掌控著的我的右手。

  “娃的手到底是捉筆桿子的,這手細皮嫩肉的,真好看。”

  我的手修長。德山的手說不出的大,常年的勞作使他的關節粗大,背部青筋暴露,凸起的青筋像蚯蚓一樣無序地爬在德山的手背上,充滿了力量感。

  “叔,你的手好有力量!”

  “下苦人徒有一膀子力氣。”

  德山說完後爽朗地笑笑。可能是他喜歡笑的原因,清晰的三道魚尾紋一直嶄露在眼角,不會顯老,有歲月的滄桑感,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故事,我覺得很親切。

  “叔,我就喜歡有力氣的人。”

  “娃,有力氣這有什麼好喜歡的。力氣就是乾活鍛煉出來的。”德山實話實說。

  “還是有文化好啊!”德山再次感嘆。

  我從德山臉上看到了對我的真誠讚美和羨慕。

  德山嘴角兩側的兩塊肌肉呈“八”字形,使臉部的輪廓充滿了線條美感,遒勁中帶著男人的血性和剛毅。

  德山長得太完美,他周身無意識中都透露著血氣方剛。

  這不,可能是座位前緣空間太小,還是他壯實的原因。德山為了舒服起見,他的腿不自覺地分開,毫不留情又霸氣地侵入到我的地盤。

  隨意習慣了的他,肯定不會覺得這是一種侵犯。要是說這是侵犯的話,我願意被他侵略。

  我只好雙膝併攏,騰出空間,以便他分開腿,坐舒服一點。

  不自覺中我陷入我和德山的世界中,車上的其他人就沒怎麼注意。可能是清晨的原因,大家又不認識,其他人都沒怎麼講話。

  德山講話聲音不大,但是渾厚清晰,像他的人一樣,給人憑空一種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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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1:51 | 顯示全部樓層
  到後來,德山咕噥著說些什麼我沒聽見,他好像是自言自語,沒有看我,更因為他抓著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我根本沒法集中註意力。

  由於是坐著,德山的大腿把褲子撐得鼓鼓的。他緊挨著我的大腿。夏天都穿著單褲子,德山散發的熱量以熱傳遞的形式傳導到我大腿上。

  或許德山自己不知道,他就像個火爐。

  隔著德山的單褲,我的手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班車顛得起伏,隨著德山的手,我的手游移在他的腿上,像極了我刻意撫摸德山一樣。

  耿直的德山沒想那麼多,他可能是本能地稀罕我這個讀書人,才會抓住我的手不放。

  路況不好,班車時不時顛一下,好像是他牽著我的手愛撫他一樣。

  隨著一次班車輪胎大幅度跌入坑中的慣性,德山牽引著我的手滑到了內側,我的手因此無誤地觸摸到了軟軟的一包。

  我的喉嚨一陣髮乾,心跳加速。

  剛才的那一碰,我確定德山僅僅穿著一條單褲子。

  德山跟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他依然掛著笑,德山的表情無比清明美好。

  “原諒我想污了,叔。不是我有意的。”我內心無力的掙扎著。

  德山按住我的手不放,他的無意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過於曖昧。我對他已經有心動,本能的有好感,他的這一系列動作,我真的太缺乏免疫力。

  我強忍住自己不做任何感想,德山依然抓著我的手。而我是不可能掙脫的,不願意脫手,那一刻我出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掙脫德山的大手。

  德山這不經意的一抓,徹底俘虜了我的心。好像要牽住了我們以後的歲月,讓我和他從此無法分割,注定成為對方的牽絆。

  車程的後半段,我們和車上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沒有選擇說話,默默地坐著。

  只是我偶爾側過身看一眼德山標致的輪廓,他也會回我一個微笑。

  美好,就是你看著他,發自內心的笑出來。而他也因為你的笑,而忍不住地陪著你笑。

  我多麼希望這是一條長長的永無止盡的道路,邂逅的美好餘溫還能延期。我真的不喜歡時間過得那麼快。

  然而,很快,車進站了。

  我坐在裡面,只能等德山,他要起身了我才能下車。

  德山沒有鬆開我的手,等著其他人下車。

  “說不定德山捨不得我。”我心裡偷偷地陶醉了一下。

  德山摸了一下我的手心。

  他笑著說,“娃到底是年輕,火氣大,手心都出汗了。”

  我無比羞愧,這那是熱出汗啊,這明明是緊張出汗的。

  我不露聲色,畢竟德山什麼也沒想,一切都是我腦補想像的,是一場夢都說不定呢。

  “叔,到了。”

  我沒接德山的話,轉移了話題,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到了。”德山下意識的接住我的話。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雖然我希望他還能牽著,現在沒有任何理由支撐他這麼做。

  德山起身,我跟著他下了車。

  雙腳踩在地平面上,我發現比德山高出了一點,他看我的時候,眼睛需要稍微抬一下。

  德山第一時間,和我想一起去了。

  “娃,個頭挺高的。”

  當地多少年已經養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傳承,長輩把晚輩叫“娃”或者“娃娃”,這種暱語,其中有心疼的成分,只有土生土長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意味。特別疼愛的話,甚至還叫“狗娃”。

  我和德山,一前一後,走出了車站。

  德山走路很起勁,生龍活虎,他的步伐和自帶的節奏彰顯著他旺盛的生命力。

  我不免有點傷感。這麼一見傾心的人,如果就此一別,淹沒在人流之中,我有種從此“誰也不是誰的誰”的錯亂。

  “不應該就這樣子啊!”我心裡不甘地想。

  至少得做點什麼吧。

  我甚至都不知道德山具體做什麼,他住那裡?以後怎麼才能找到他。

  “如果今天不賴上他,以後上那去找他啊?”

  想到這裡,我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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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3:5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4—5章
作者:黃河無情      更新:2020-03-25 08:08 字數:4282
  4

  初次相遇德山,我的心亂了一地芳華。

  眼看就此別過。

  說“再見”,就真的是再也不見。

  可是我不想故事還沒開局,就已經畫上了句號。小說都不是這樣的,現實生活中更不能如此。

  我快步走到德山眼前,轉過身阻住德山的去路,和行進的德山撞個正著。

  當然,我不是來打劫的。

  德山睜著會說話的大眼睛看著我,我的心又開始狂奔亂跳。

  這個德山,長那麼有男人味也就算了,定睛打量人的時候,眼眸中都飽含秋水和溫柔。

  “那個,叔。就那家牛肉麵館……”

  我故意頓了頓,指著出站口不遠處的那家飯館。

  “娃,怎麼了?”

  德山憨厚、剛硬的臉上掛著狡黠的微笑,我成功地調動了他談話的興趣。

  “你吃過那家的面沒有?”

  我認真地看著德山。

  德山被我的陣仗搞得云裡霧裡,他有點猶豫,最終點點頭,“吃過啊!”

  我的嚴肅,可能會誤導德山嚮不好的方向思考。

  “叔,我也吃過。”

  德山笑了,本不好笑的一句話,卻戳中了他的笑點。

  德山的笑容是那麼純粹,乾淨,不帶有任何偽裝和雜質。

  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恍惚中,我好想伸手摸摸德山臉上的肌肉,他的臉是那麼剛勁和爺們。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要是這麼倉促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德山動手動腳,不嚇壞德山才怪。

  我盡快調整狀態,不讓自己有那麼猥瑣的想法。

  “叔!”

  “娃,怎麼了?”

  德山還是剛才問我的那句話,他沒有嫌棄我的絮絮叨叨。德山對我的耐心,和清晨穿透大氣照射在我身上的可見光一樣溫暖。

  “就是那家麵館。我上高中的時候,每次回家的時候吃他們家一碗麵。有時候週末的時候專門也來吃,那個味道太香了。”

  我講的真話,表情可能比較陶醉。

  德山看著我,他的笑容更濃了。

  德山是個快樂的人,他的笑容很真。德山也喜歡笑,他的生活和生命也很真。

  這時,我注意到德山身上流露出一種天然的氣質,和東面迎接日出的大山一樣包容和浩瀚。德山的從容心無旁騖,生在世俗紅塵,但是他憨厚的性格像黃土地一樣厚重和踏實。

  德山生於斯,長於斯,性格如斯。

  德山是最普通不過的西北漢子。以前我見過行走在黃土高原上形形色色的人。

  唯獨,從德山身上,我真切的感受到他屬於這片土地。

  而德山,是黃土地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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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5:23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星塵璀璨 於 2022-4-6 23:37 編輯

“娃,怎麼了?”

  德山打量著我,眼神中充滿著關心。

  德山的台詞很簡單,一小會兒時間,德山已經第三次使用了這句對白。

  不過,德山的笑容和表情比他的語言豐富多了。

  “叔,我上大學的時候,有時候都懷念這家飯館面的味道呢!”

  我盡快回歸正題。剛才剎那的錯愕,德山可能會以為我在回味飯菜的味道了。

  “是的,娃。叔也覺得這家飯館的味道不一樣,是穆民開的,衛生,味道正宗。”

  德山一口氣說出了很長的一句話,他是為了證明認同我剛才說的話。

  “那我們去吃個面,再回去吧。好久都沒吃過這家了。”

  繞了這麼一大圈,我不失時機的說出了最後的目的。

  我最大的願望,不外乎就是想和德山多待一會兒。

  “好,我陪娃兒一起吃。”

  德山同意了我的提議。

  不是我大費周折,要是我一開口就提出吃碗麵,德山也許會說“浪費錢”或者“回房間自己做”之類的。

  一碗五塊錢的牛肉麵不算什麼,況且都是吃到自己肚子裡了,何談浪費一說?

  我經常見到好多人特別節儉,有時就為了省這幾塊錢,餓幾個小時,都要回去吃自家的飯呢。

  我讀書的時候,經常是餓著肚子回家的。只有經過苦,才能真正體會別人難唸的經。

  當地真沒有其它的收入門路,找個苦力活還得託人,有時干完活,由於各種原因,拿不到辛苦錢是常有的事。

  本地人除了願意給孩子的教育花錢之外,其餘方面都非常節儉,好多人平時都捨不得吃一頓肉。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自家圈養的家禽肉。

  能省就省,大家普遍都非常節儉,力求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我對當地的情況和人們的想法再熟悉不過。

  看得出來,德山也很高興。因為認識了我,他興致頗高。

  而我,一直喜歡德山這種發自骨子裡的真誠和淳樸,這是一種原汁原味大自然的本源氣息。

  我先一步走進麵館,德山緊隨其後。

  我知道十來塊錢,免不了他要和我爭執一番。

  我把進門前準備好的14元給了收銀員。

  “兩碗麵,兩個雞蛋,兩份小菜。”

  收銀員麻溜的出票,遞給我。

  德山手中舉著零錢,無奈我先下手為強。

  “又讓娃兒花錢。”德山面紅耳赤,“你還年輕,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德山和這塊土地上的大多數人一樣勤勞又勤儉持家。

  那麼優秀的一個漢子,因為幾塊錢這麼窘迫,我心裡有些不落忍。

  在生活的困難面前,很多人都經歷過為“三五斗米”折腰的時候。

  不在這裡生活,是沒法理解其中的困境的。很多事情,不是依賴想像完成的。

  當地人經常說一句俚語,“一分錢難倒男子漢!”

  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過日子,需要精打細算。

  “叔,別生分。咱爺倆認識了,以後還要常打交道了。”

  我寬慰德山。

  “是,是,這倒是!”

  德山很認可我的話。很快,他又恢復了之前的明快和笑容。

  “叔,我吃大寬。你吃啥?”

  “娃兒,叔也吃大寬。大寬得勁!”

  德山說完後,“嘿嘿”地站著。

  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和笑容,每次都會擊得我心頭髮顫。

  不知怎麼搞的,自從看到德山起,我就對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嚴重缺乏免疫力。

  短短的一點時間裡,我已經心動了無數回。

  我知道,這是戀愛的感覺。

  這是一見傾心!

  初見德山,一廂情願。前途渺茫,情何以堪?

  我對德山幾乎是一無所知。僅僅是喜歡他的粗獷、血性;迷戀他的笑容和爺們氣息。

  我似乎變成了視覺說話的動物。

  百分之百可以確定的是,德山絕對是個可交之人。

  “珍惜遇見,其他隨緣。人,不可貪得無厭!”

  我在心中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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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7:51 | 顯示全部樓層
5

  我在窗口排隊要面的時候,看到德山已經取好了雞蛋和小菜。

  完了我回頭又瞅了瞅,德山已開始剝雞蛋。想到他那麼粗壯的手指和結實的手掌,拿著那麼小的一個雞蛋在剝,心頭莫名的升騰出一絲快樂。

  關鍵德山的模樣,老認真呢。德山不會注意到我在偷看他。

  蘭州市,是牛肉麵的故鄉。整個甘肅所轄地區,牛肉麵相對都比較勁道。

  牛肉麵的味道,由湯和麵兩者決定。

  湯是牛骨湯,大師傅凌晨三四點就熬骨頭湯。新鮮的牛肉湯舒爽美味,喝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會飄飄然。

  面勁道的話,需要揉好。一次性通常都和一兩袋麵,所以要有經驗,才能保證水和麵粉比例適當;揉麵是個體力活,通常是小伙子操作,非常專業的。

  揉好面之後,分成小段。

  拉麵師根據客人的要求,拉出不同寬度的麵條,有細如絲非常柔韌的毛細、又有比指頭還要寬很過癮的大寬……

  拉麵師快速兩臂來回伸張,幾個回合,拉好的面就能下鍋,速度很快。

  最後出面的師傅,用長長的筷子,撈麵入碗,舀上湯。撒上蒜苗、香菜……再根據客人的要求,放上辣椒,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出面舀湯的師傅,手腳要麻利,記憶力要好。根據客人的要求快速傳話給拉麵師拉成不同的寬度;並且還要記住是那個客人要的什麼規格的麵條,保證不會出錯。

  牛肉麵館中時不時迴盪著“一細、一二細、一寬……”這樣的傳喚聲。

  我用托盤端著兩碗麵,放到德山就坐的桌子上。

  德山也不客氣,我們自顧自端一碗放到自己面前。

  德山把剝好的雞蛋,放一個給我碗中。

  我和德山都是黃土高原的子民,德山的天性耿直,性情純粹,不喜歡搞花架子。能看得出來,德山不喜歡也不會搞那些外道的客氣。

  我就喜歡德山這樣豪爽憨厚的性格,交往起來非常輕鬆,不需要猜測對方想什麼,也不需要假惺惺的客氣。

  德山撈起面,“滋溜”“滋溜”的吸進去,他根本不怕燙,再咬一口剛才他剝好的大蒜。我才吃了一口,德山已經吃了好幾口。

  德山吃起飯來,就是感覺很餓一般,“扑騰”“扑騰”得吃著,響聲不斷,專注地消滅面的樣子,看著就很有食慾。德山吃飯太和氣。

  我也是隨和不窮講究的人,沒那麼多規矩。我經過苦日子,也在外面闖蕩了一些時日。不太熟悉的人,一起聚餐的話,吃飯時我會刻意別發出聲音;和德山這樣的漢子一起吃飯,他的吃相我看著都開心,我就更沒必要做作。

  德山一口飯還沒嚥下去,咕噥著說,“娃,這個面就是好吃。”

  “是的,叔。”

  “吃蒜,娃。吃牛肉麵,就要吃蒜,更過癮。”德山順手取了幾瓣剝好的蒜給我。

  吃牛肉麵,就著大蒜,特別來勁。平時上班期間,我不太吃蒜,擔心講話輻射半徑太大,學生指不定還說老師有一股“大蒜味”。

  德山吃得好不熱鬧,吃幾口面,一瓣蒜,再喝一口燙。德山的鼻孔周圍已經佈滿了汗珠,他渾然不覺。

  不管德山的吃相如何,難掩他精緻的五官;不管德山的舉措是否雅觀,他的笑容永遠透露著美好。在我的眼裡,不管怎麼看,德山都是那麼的完美,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能撩撥我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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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38:59 | 顯示全部樓層
我撕了點紙,折起來,隔著桌子,伸出手。我手中的紙巾抵達德山臉上的汗珠,輕輕地幫德山擦掉。

  德山沒有迴避我關心或者是曖昧的舉動,他抬起頭笑了笑,白皙的牙齒上粘著紅辣椒。

  或許在德山的慣性思維中,我給他擦個汗有什麼。德山肯定會想,“都是男人,很正常的!”

  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那怕我貿然親他一口。德山都會回我一個無辜可愛的笑容,他還是會想,“都是男人,親親有啥?”

  看得出來,德山的性格直接。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能看出來,他直得不能再直了。

  德山的心中,根本就沒有彎這樣的概念。甚至他可能聽都沒有聽說過有彎的人。

  在這片荒涼貧瘠的土地上,德山雖然經常出來打打工,但是他的交際面也就那麼多,德山聽過的見過的也有限。很多東西,對他就是天方夜譚。

  想到這裡,我心裡生出了一些悲哀。

  看著德山這樣完美無瑕、性格耿直、陽剛硬氣、不拘一格的漢子,我的心亂了。

  曾經那些條條框框的戀愛觀早已經被我拋之腦後。其中有幾條:

  不招惹已婚的。和德山僅僅一面之緣,根本不知道德山的婚姻狀態。

  不招惹直人。德山直得不能再直了,我沒見過比德山更直的人。

  ……

  喜歡德山,是本能。德山的直和他陽剛的完美,以致於彎的人,對德山沒有任何抵抗力。

  我心中不免擔心,喜歡德山,可能會撞得頭破血流。那怕德山是單身,他的每一個動作中,都映射著結合只是男女之間的事。

  毫無疑問,德山是傳統得不能再傳統的那樣的男人。

  愛情最大的悲劇,是愛上不該愛的人;

  愛情最最大的悲劇,是明明知道愛上不該愛的人,會傷得自己體無完膚,還放任自己,去愛對方。

  我知道,今天,我對德山的心動有多少。明天,我的疼痛相應就會有多少。

  德山是直,德山的性格也直。那怕我感化了德山,也很難得到他同等的溫情回應。

  德山壓根就不懂龍陽之愛。

  “娃,想啥了?叔吃完了!”

  “哦哦……叔,我這就吃。”

  德山在我面前,我想他卻想得出神了。

  “娃,你慢慢吃。叔吃飯狼吞虎咽習慣了,你們唸書人,斯文些。”

  德山說得有模有樣,甚至還用上了成語。

  我突然有點好奇,問德山,“叔,你上了多少學?”

  德山少有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娃,別笑話叔啊!叔沒上過學,叔是白識字。”(白識字,是指自己識的字。只是認識字,有可能不會寫,不知道字的筆順,也不懂拼音。)

  “叔好能幹!”

  我誇獎德山。他沒上過學,自己能識字,確實聰明。

  德山再度笑笑,撕了一些紙,擦起了嘴巴。

  隨後在德山的溫情注視下,我吃完了牛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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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40:49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星塵璀璨 於 2022-4-6 23:42 編輯

第6—7章
作者:黃河無情      更新:2020-03-25 15:40 字數:4309
  6

  吃完牛肉麵,再次站到了馬路邊。

  德山的汗水橫流,倒不是因為多熱,吃飯蓄積的熱能全部釋放出來了。

  車站位於縣城的南大門。要進城還得好一段距離。

  我和德山不約而同地走在去縣城中心的路上。德山沒有坐公交車的意思,今天我又不上班,有的是大把時間陪德山耗。

  我跟著德山步行,順理成章。現在認識了,也同路,走一起也自然而然。

  “平時天天坐坐,全身都硬邦邦的。走會路真舒服!”

  我沒話找話。

  德山實誠,有問必答,“娃兒還小,要愛惜身體,多鍛煉。長時間坐著,容易生病。”

  德山說完後,瞅著我,笑了笑。彷彿在向我確定他說的話對不對一樣。

  我忙不迭點頭。對德山這個漢子,我生出了一種盲目的順從感。我有種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想法,雖然和德山萍水相逢,假設德山讓我做什麼我保准做,德山說什麼我都喜歡聽。

  當然,德山肯定不會要求我什麼的。他骨子裡的憨厚決定他不會隨便麻煩人,更不會給他人難為;德山的淳樸是黃土高原上每一個人堅守的縮影,雖然生活拮据,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驕傲和自以為豪的尊嚴。

  如果不懂得黃土地人們的血性。高姿態的施加自己的想法給別人;或者居高臨下的施捨蠅頭小利,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就是對善良的一種無情漠視和傷害。

  這裡每天發生著很多感人的故事。善良是人們已經覺醒血脈的一部分,我和德山都和這种血脈相連。

  太陽嬉笑著照射在大地上。雨後的馬路上,泥濘四溢,些許乾涸後的路面,塵土飛揚。沒有任何插曲,到處憑空增添了一種熙熙攘攘的熱鬧。

  如果在外面晃悠半天,回到房子之後,用衛生紙擦一下鼻孔,才發現鼻孔中的黃土足以染黑衛生紙。空氣中高速運動著的粉塵和塵埃非常躁動和喧囂。

  排水不暢是老大難的問題。市政規劃相對落後,缺乏資金支撐,城市化進程中沒有統一佈局,一點一滴地開發,使城市整體格局不太協調,出現了不少遺留問題。

  縣城雖然如火如荼的發展,短時間之內卻很難擺出原生的影子。近幾年,發展雖然迅速,和省會城市、發達地區不可同日而語。城中村遍布,這樣縣城更像縣城。

  縣城三面環山,近幾年投入力度非常大,綠化上升了一個明顯的台階。南北方向有一條河道橫穿,據說以前一年四季都有長流水。隨著乾旱和地下水的過度使用,河流早已斷流。

  現在河道成了排污溝和洩洪通道,不知在什麼地方注入乾流,向東流去。

  河道地勢相對低窪,兩側佈滿了密密麻麻不規則的平房,原住居民生活在這裡,隨之也出現了很多空房,給租房客提供了較為經濟的臨時憩息空間。

  在毗鄰學校的河道兩岸,房源緊俏,“陪讀”的進城農民租完了所有的空房子。家長一邊打工,一邊陪孩子上學。一家好幾口人通常蝸居在狹小的空間中,在當地已經是常態,很多人都如此。

  我和德山走了一段路後,在河道邊的一個入口處,德山停下了腳步。

  “娃,叔就住在下面!”德山指著不遠處的平房。

  “哦。”

  陪君須臾,遲早分別。沒有誰能和誰永遠一路相伴走下去,不管多想和對方在一起,不會因為喜歡改變什麼。

  老實說,我的心裡是非常不捨的。

  德山審視著我,他第一次沒有笑。德山在向我道別。

  我順勢攔住德山的肩膀,小聲深情地叫道,“叔!”

  “娃。”

  馬路邊雖然異常嘈雜,德山卻毫無疑問地聽到了我的話。

  德山也沒有違逆我的親熱,我順手攔著他,德山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親熱方式。

  “叔,今天你幹活嗎?”

  我在做最後的試探,為了多和德山再多待片刻,也為了更多的了解他,走近他的生活。我必須不顧及面子的掙扎一回。

  “娃,今天叔不干活。叔做臨時工,最近幾天沒活!”

  “叔,今天我也不上班。”

  “要不到我房子浪走。就是房子有些亂,娃只要不嫌棄就好!”

  德山是耿直,但不是缺心眼。在我的努力之下,很快德山就和我一拍即合。不過我猜出了德山的顧慮,應該是出租房環境不好,德山才不好意思帶我去。

  “叔,我不嫌棄,絕對不嫌棄。”

  “我娃實在,真是個好娃。不嫌貧愛富!認識我娃,叔高興。”

  德山的生活過得可能不太好,但他內心的感受、情感方面的需求和對被尊重的渴望,和常人無疑。

  我心中升騰出暖暖的幸福,我敏銳地聽到,德山叫了“我娃”,多了一個“我”字,情感的距離感拉近了太多。

  “叔,我去你房子方便嗎?”

  德山沒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他略帶疑惑地望著我。

  “叔就是租了一個小房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啊?”德山答非所問。

  “叔,我是問你一個人租的房子嗎?”

  德山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說道,“是啊,我娃。”

  又是暖心的“我娃”。叫“娃”的話,在他眼中,我年紀可能和他的“娃”差不多,是泛稱,大街上很多人,德山都可以叫“娃”。而叫“我娃”,是專屬的意思,我就是德山的“娃”。

  只有特別疼愛對方了,才會把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叫“我娃”。

  “叔,我是擔心你和別人在一起住,去了打擾人家,你也不方便啊!”

  “我娃到底是讀書人,懂事!考慮事情周全!叔一個人住,很方便的。”

  之所以這麼問,確實是擔心盲目地去了德山的房子,給他帶來不方便。還有就是想藉機試探德山的婚姻狀態,可惜一無所獲。

  縣城本來不大,德山住的這一塊算邊緣地帶。理論上租金應該比較便宜,這一帶離學校較遠,排除了德山租房“陪讀”的可能性。

  我對德山的婚姻狀態比他是直或彎看得更重。

  如果我是個倒霉蛋,德山有家室的話,最起碼我能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會毫不猶豫切斷自己的後路。

  愛本來就不容易,我不能把自己置於“第三者”的尷尬境地中。

  愛很美好,但是有些美好的人只適合觀望,不能義無反顧。

  愛又充滿不可控因素,雖然很多時候人為很難控制,知己知彼了,在關鍵時刻,在大方向上就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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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42:57 | 顯示全部樓層
7

  這裡主幹道地處高地,一座橋連通了兩岸。

  我和德山順著斜坡而下,走到了河堤上,途徑一塊廢棄的空地。

  土路坑坑洼窪,有很多小的積水坑。

  德山靠河道邊,我挨著德山在裡側。我們倆並肩而行。

  “把人尿漲死了!”說話的工夫,德山已經停下了。

  德山四下環顧。除了我們倆,前後再沒有行人。

  我不由自主地也定在了原地,德山把我晾在了路邊,我也沒有因此感覺被冷落。要是在黃土地上從事勞動,就地解決,還能施肥呢。

  “早晨喝了一罐子茶,到現在都沒有尿尿。”德山解釋。

  在當地,流行喝罐罐茶。很多爺們,只要時間允許,早晨坐在爐火前、或者用電爐子,都要喝茶的。

  德山本來靠著路邊走,他剛要轉身,又想起了我。
 “娃,你也尿吧!別憋坏了!”德山溫和的向我發出了邀請。

  在德山的暗示之下,我意識到自己早有尿意,一路憋得夠嗆。

  不過德山也是,排泄也帶邀請的。他直人的思維,覺得很正常,對我實則是赤裸裸的誘惑。

  我機械的向前跨了一步,和德山處在於接近同一水平面上,德山還是站在我的前面一些。不過德山只是微微側身,根本沒有背對迴避我的意思。相反他半朝著我,我和德山大概形成了135度的夾角。

  德山從一開始,壓根沒打算要避開我。他是直人的思維,這樣的操作,也許在他看來,被我窺探到,他不會覺得被我佔了便宜。也可能是他沒有提防我。

  德山分開腿,動作非常熟練,一氣呵成。我注意到他的頭搖了搖,本能地打了個尿顫。

  我們倆的角度實在太曖昧。不用刻意,我眼睛的余光都能一覽無餘。

  德山那麼爺們的站姿,又那麼優、陽剛硬氣,每一處都是那麼魅惑,他的出現,純粹是引誘我思想出軌。現在德山連貫的操作,讓我確定他只穿著一件單褲子。我的心“突突”地跳著。

  我目光走神的剎那,隨之我感覺氣血上湧,一口老血隨之上翻。我口乾舌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德山血氣方剛的充血讓我的大腦接著充血。德山從裡到外太爺們了,絕無僅有,前所未見。

  我的心率一路飆到每分鐘一百不止,根本無法壓制自己的心跳。胳膊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我摸索著,終於找到了,抖動著的手,好不容易拿了出來。

  在德山前面,一股非常粗壯的白色水柱呈拋物線的狀態,噴湧而出,輕鬆地脫離德山的身體一米五左右。隨後,飛流直下十尺多,落在乾涸河道的一塊大石頭上,調皮有力的四濺而起。

  緊接著,我也呼嘯而出。和德山蓄勢的唯美曲線和強力衝撞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德山的爺們和男性氣概,讓我有種膜拜的衝動。我不曾被這麼震撼過,我的視聽覺被德山完全顛覆。

  我被德山就這樣俘虜。

  我從來沒有過偷窺的念頭。這是成人以來,第一次這麼豪放奔騰。完全是在德山無心之作促成的。

  我全身一直在顫抖,說不清內心為什麼會那麼緊張。那怕參加高考都沒有這麼緊張,第一次在上百人面前講話,我都能淡定自如。

  面對這樣的德山,我無法收拾自己的情緒。

  德山的前面,水珠奔流直下,源源不斷,持續了好長時間。德山嘴裡發出“呲”“呲”的配音聲,看來真是憋得太久,他現在酣暢淋漓,不由得失聲。

  我感覺大腦斷路。德山無聲的表演,自成一家,霸氣橫溢,我內心潰不成軍。

  德山沒有用一兵一卒,就完全湮沒了我,攻陷了我心中的城門。這是記事以來,第一次這麼六神無主。

  我完全迷失了,自己什麼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

  “真舒服!”伴隨著德山的感嘆,我才如夢初醒。

  德山抖了抖,收拾回去。我竟然傻傻地站在原地。

  德山探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

  “我娃,你結婚了嗎?”德山小心的問我。

  “沒有啊!”

  德山的問話莫名其妙,我不明所以,還是回答了他。

  德山“哦”了一聲,若有所思,自顧自的說,“我娃的怎麼這麼尕?”

  我才明白了德山的良苦用心,羞紅了臉,馬上入褲。

  我據理力爭,“叔,上大學時,我和同宿舍的還比過。我的屬於中上游水平。”

  為了證明自己絕非德山說的那樣,我搬出了壓箱底的私藏。

  德山無辜地說,“你是我娃兒,我就是剛才看了看你的,別人的我沒注意過!”

  看來德山“孤陋寡聞”,他只能以自己作為參照物,比較之後,立判高下。

  我紅著臉說,“叔,不是我的尕,是很少有你那樣的。”

  德山沒有吭聲,臉上沒有愉快的表情,他的笑容也不見了。此時的德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完全沒有因為我的表揚而驕傲。

  當然,我也沒有自卑。確實不是我的原因,我的是國標。是德山的眼界決定了他會那麼想,我也沒法給他證明什麼,也證明不了的。

  德山很快恢復了快樂,他不會陷於一種情緒中太長時間。德山身上透露著難掩的快樂,也許是生活太苦,他習慣於感受和尋找快樂吧!

  黃土地上跋涉過的人們,那一個沒有感受過磨難?每個人都是一部沉甸甸的故事。

  只是有的人被苦難擊敗之後,深陷沉淪。有些人在困境之中逆流而上,與陽光同行。

  毫無疑問,德山身上的快樂,不是他的生活真的有多麼幸福。只是他懂得善待自己,善待生活。

  “我娃,走吧。前面就到了。”

  “嗯。”

  見我立在原地,德山牽住我的手,往前走。我本能地跟著他。

  我全身沒有一點氣力,似乎我的身體被掏空了一樣。無意之中,窺見了德山的獨一無二,我已經被德山徹底擊垮!

  德山根本不知道我想些什麼。他牽著我的手沒有鬆開。

  我滿腦子不爭氣的出現剛才的畫面,嘗試了幾次竟然無法克制。

  又想到德山牽著我的手,而他牽著我的這隻手,正是剛才操作過的那手,上面還沾上了他獨有的味道。想到這裡,我的腦海中又“嗡嗡”作響,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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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2-4-6 23:44:5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9章
作者:黃河無情      更新:2020-03-25 15:42 字數:4238
  8

  德山自然地拉著我的手,絲毫不做作。我們一直往前走。

  我能想到,不管是何種情形,平時他絕對不會拉著一個男人的手的。

  此刻,我覺得好幸運,又有些忐忑不安。

  “我娃長得真俊,叔不會誇人,就是覺得我娃說不出的好看。”

  德山側臉看我的時候,冷不丁說出這麼一句話。隨後笑容更燦爛了,猶豫六月的麥浪一般喜慶,他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

  “我真好看嗎?叔。”

  要是別人誇我,我也不會太當真。現在是德山在不經意間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我矯情地想再聽一遍。

  “我娃長得比女孩子都好看。還有文化,為人謙虛,有禮節,講小,不驕傲。”

  萍水相逢才幾個小時,德山把自己能想到的最美的讚美詞語都無私的送給了我,我心裡樂開了花。

  “叔,你是說我和女孩子一樣扭扭捏捏嗎?”我矯情道。

  “怎麼會呢,我娃?”德山擔心我誤會他的意思,有點緊張,“叔……叔的意思是女孩子都沒我娃漂亮。”

  說完後,德山飽含笑容的雙眼又望向了我。德山的眼神,跟藍藍的天空一般清澈,純潔。

  我驚詫於在德山眼中看不到任何負面情緒,這個在黃土地上行走的漢子,如黃土般厚重,眼神中卻充滿靈氣。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德山見我笑了,他的笑容也放大了,整齊的牙齒又露了出來。

  穿過一排排民居,每家都是一磚到頂的四合院平房,相差無幾的大鐵門。

  每家每戶為了宅基地土地利用的最大化,相鄰兩家的隔牆共用。建築物密密麻麻又人為隨心所欲的連在一起。

  道路狹窄,只能開過去三輪車。

  沿途隨時可以看到行人,德山抓住我的手不放。德山牽著我的手非常有力,牢牢箍住我,好像有一股熱流導入我的經脈,暖暖的。

  德山給我前所未有的踏實感,讓我對未來突然多了幾份希冀。這種美好的幸福感,讓我覺得天空彷彿格外湛藍,似乎每一次呼吸都酣暢淋漓,心情隨之豁然開朗。

  路上有行人相向照面,我裝作不經意間的觀察來人,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或者說不在乎德山牽著我的手。

  也許是德山太男人,表情再正常不過。匆匆經過的行人,會覺得德山牽著我的手合情合理。

  德山濃郁的男人氣息,不給別人任何一絲胡思亂想的空間。

  老實說,我喜歡這種感覺。我好迷戀這種感覺。德山牽著我的手,那粗大有力佈滿老繭的手掌,給了我無盡的力量。

  我生出一股豪情壯志,只要是德山牽著我的手,或者和德山在一起,那怕到窮途末路,我“張天義”也絲毫不懼。只要德山願意一直心甘情願的把我叫“我娃”,我可以為德山做任何事,一起陪他到天荒地老。

  我知道我又多想了,我萌動了的春心無限遐想。這是不現實、也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德山的飛流直下讓我想在地膜拜;德山有力的牽引又讓我想和他牽手終生。

  彎彎繞繞前行,我也不在乎要走多久,最終到那裡。我傻乎乎地覺得,只要有德山,我就願意踏上未知的道路。

  有些唯美的幻想,可以作為茶餘飯後的精神食糧,填補內心的空缺,有何不可。

  生活不僅僅是柴米油鹽,還有詩和遠方。

  在道路盡頭的最後一家。銀白色的鐵皮大門修建在靠裡側的斜坡下方,地勢較低,院落的里側有天然的一堵牆作為屏障。

  德山鬆開我的手,兩隻手各拉一個手環,反方嚮往兩側擰,大門應聲而開。

  德山沒有客氣,他先一步進去,站在靠邊等我。我進去後,隨後又把大門栓上。

  院子中間還佈局了一個花園,不大的院落顯得更加緊湊,整齊有致。

  正屋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有幾分威猛,有些許儒雅。和德山的造型屬於同一款式,各項指標在德山的映襯下,稍微有些遜色,還是很耐看。

  “老張,回來了?”

  漢子的聲音渾厚有力,跟德山說話的時候,有神的小眼睛向我看過來,打量著我。

  德山還是笑容滿面,彷彿他永遠有沒完沒了的開心事。

  “回來了,老哥。”德山看房東在瞅我,又介紹道,“這是我侄子,**中學的老師。”

  德山的臉上有點驕傲一閃即逝,我是他侄兒、或者我是老師讓他覺得倍儿有面子。

  德山還說我是他“侄子”,我心裡也說不出的舒服。我了解德山的意思,房東一般不喜歡租房客帶陌生人來,德山看似簡單的一句話,透露了我是他的親人,又是教師。

  這樣,房東就不會嫌棄德山帶陌生人來家裡。德山大腦好使,憨厚又聰慧。他能知道別人內心的想法,又準確提供給對方需要的信息,這讓我很開心,也算是具備生存時必要的保護能力。

  果不其然,房東快步走過來,雙手握住我的手,“張老師好啊!”

  “叔,你好!你好!”我客氣地回房東。

  “這麼年輕有為,能進咱們縣城的**中學,了不得,一般人進不去。”

  房東說話的時候,滿臉笑意,認真地看著我的臉,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謝謝叔。”

  房東手伸進口袋,我先一步掏出吉祥蘭州煙,抽出兩支,“叔,抽我的!”

  房東忙接住,“好煙!好煙!使不得!”

  我笑著說,“叔,別客氣,沒事的!”

  我把另一支給了德山,“叔,你也吸一支!”

  德山接住煙。

  我給房東和德山先後點好煙。

  吉祥蘭州當時23元一盒,柔順爽口,性價比絕對高。唯一的遺憾就是過濾嘴較長,吸幾口就沒了。我也捨不得常吸這種煙,隨身帶包招應人。自己也就抽10塊左右的。

  “老哥,那我們進去了。”德山先一步往東北角那個低矮的房子走去。

  “好的,老張。”

  房東熱情的又對我說,“張老師,以後經常來啊。”

  “那就麻煩叔了!”

  “麻煩啥,你能來,叔高興。叔就喜歡老師!”房東還不忘誇獎我的職業,我能體會到他對老師很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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