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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21-9-22 17: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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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來解放(四)
客運車裡昏暗,無聲的閉路電視螢幕跳閃,老李雙手攤在胸前,目光無神的隨高速公路上的路燈一閃一閃。那通夜的昏暗或是返家的感覺,那一閃一閃的刺激微亮,或是生命中時有時無的同性愛欲光芒。
不知怎麼的,以前邂逅過的男人,竟然回溯似的以幻燈片的姿態在腦海中翻疊...。最後一個人物竟然不是出現寶寶,而是真正水乳交融的阿銘,老李輕「哼」的從嘴裡笑了出來。拾起手機,一字一字敲著自己不甚熟悉的簡訊。「我到中壢了,保重,老太爺留。」光這幾個字的留言,就足足花了老李十來分鐘,明明寶寶教過的,卻還是記不太清楚步驟。不消一分鐘的時間,手機鈴聲響起。手機擴音器裡傳來阿銘興奮的聲音:「你真的在中壢喔,我去載你。」
老李清楚阿銘是玩笑話,因他清楚,這兩天阿銘家的老爺會去他那兒聚聚,但話語聽在心裡仍是讓自己快樂了老半天。老李開懷地說:「在車上啦,過中壢了,捎封簡訊跟你講一下。你家老爺不在旁邊啊?還是你在房間偷打的啊?」阿銘揶揄地說:「哪像你這麼膽小,想說要去車站接您的說,擺我道,死傢夥。」老李更促狹地說:「你不怕你家老爺聽到啊,你這小鬼越來越大膽喔!叫我老太爺啊,呵!呵!呵!」。阿銘返回正經口吻的說:「好啦,不跟你抬槓,我陪我家老爺看電視,你一路順風。」
掛完手機,又是陷入一陣空寂。老李心裡告訴自己,跟阿銘玩玩也得有分寸,毀了阿銘與其老爺的大事不就更行罪過。地下戀情有其遊戲規則,一越矩都可能是引火自焚,也可能燒毀對方多年來建立的感情關係。老李不想當罪人,更不想背此沈重的罪名。
心裡面忘不了的,竟然是與阿銘前往大陸遊玩且夜夜纏綿的那畫面。縱然大陸多是兩張單人小床,但每回夜遊返回飯店,總是兩人溫存取樂的美好時光,且固定的,每晚及每日的清晨都是如此。老李羨煞著阿銘年輕的精力,阿銘也同等愛慕老李年長的成熟韻味。帶著此甜甜的回憶,老李闔上眼,讓自己再次沈浸在那難忘的八日情。一個瞇眼,老李就讓自己沈浸在愛欲橫流的回憶中。
「先生,終點站到了喔!」司機先生來到老李面前搖醒了他,老李回神之後立即的回:「抱歉,睡過頭了。」心想,終於回到自己的城市,這伴自己及家人十來年的熟悉。
輕輕的開啟家門,將一紫一黑的皮箱與提帶往沙發擲去。客廳的桌燈閃著鵝黃的光韻,牆上的布鼓鐘不斷響著滴答滴答的聲響,這一路塞回竟然已經過了十一點半了。想必粉娥已經入睡,快快的梳洗刷牙,換上了睡衣,老李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床的那頭枕著粉娥,背對著他,且斷續的鼾聲在房間裡盪著繞著。老李心中不免感嘆,同床的伴侶,卻也編織著彼此的異夢,醒來,一切生活仍得面對,夢裡,似乎讓自己好過一些。
這張床,老李與粉娥一起睡了二十多個年頭,搬家時還特地留了下來。縱然現在沒了夫妻行房的壓力,兩人依然同床共眠,不像許多中老年同志,早早與妻子分房或分床睡了。在家的生活平淡,在外的情慾卻是刺激;家裡面存著的是慢火熬煮的溫情,家外頭燃烈的卻是猛焰噴流的激情。
從丈夫的身份到父親的身份,從嚴肅的一家之主到公司的高階主管,這些身份中自己總是包藏好自己的同志情慾,一些些、一點點都不敢外洩。除了出差能解放自己深蟄的靈魂之外,「家」反而化身為一牢不可破的肉軀牢獄。
四個小孩裡,老大鶯英早已嫁人,但孝順的她總三不五時就往娘家跑,和親家間的互動也很不錯,鶯英更也常帶剛滿周歲的小娃兒前來。最小的兒子逵松更也步入大學第四年的的階段,還好逵松大學住家裡,否則老李將提早邁入所謂的空巢期,那兩老乾瞪眼的四目相望自己哪受的了。
有時常想,如果粉娥先行離去,是否自己的外在同性愛欲可以更毫無忌憚的開展。但想想,如果家裡沒了粉娥,大男人主義的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打點家中的所有家務。當老李在外打拼奔波時,家務粉娥也總是一人全權扛起,小孩子的教育與教養問題,從來沒有讓老李擔心過。老李心中總是充滿矛盾,理性一邊是現實的家務束縛,欲情一邊卻渴望能越早自在抒發同性愛欲。
內人粉娥與老李的互動,當老李年過五旬之後已經鮮少,粉娥土風舞的姊妹們常常互串門子,粉娥也沒真正寂寞過。外加鶯英常帶小金孫回家,粉娥更喜歡陪著小金孫一起玩鬧。逵松和老李互動並不深,反倒喜歡黏著媽媽,這讓老李安心些,不必過於擔憂粉娥生活休閒無人伴的問題。老二和老三都在外地工作,更是久久才返家一趟,回家猶如撿到小孩一般的心情。
在家裡,老李也並非無事可做,早上會夥同幾位同輩鄰居一同爬山,偶爾也會參加鄉親組成的游泳俱樂部。老李一身的結實,除了年輕時喜歡踢足球與打棒球鍛鍊出外,中年後的定期運動,也使得他有點發福的身材依然能保持結實。
幾位地下情人包含自己的原配寶寶,都曾誇獎過老李的結實身材,當中尤以阿銘形容的最貼切。猶記得阿銘曾說:「老太爺ㄟ,您老的肉感和我家裡老爺的肉感可說是天壤之別。一是火雞肉的天然鍛鍊,一是肉雞的營養形塑。實感有實感的辛辣刺激,肉感有肉感的甜蜜柔情。」老李常被阿銘的形容逗弄的笑不攏嘴,這學外語的高材生腦筋轉動之快,以及邏輯分析之條理確實讓人有望塵莫及之感。
午後老李會在自己的空中閣樓中栽花蒔草,享受片刻的寧靜。喜歡讓自己沈浸在黃色及粉紅的花海中,一邊是太陽花,一邊是劍蘭,一邊是文心蘭。劍蘭的白中鑲粉是寶寶的化身,純純的愛戀中隱含著用心與對於愛情如堡壘的堅固;太陽花的濃重黃豔是阿銘的分身,陽光般的活力令人陶醉癡迷;文心蘭的淡黃似乎代表著自己,那花語中敘說的隱藏的愛,好似說著老李身為同志的心境。
趁一個人獨處的時光,老李撥了電話給寶寶,約了兩天後見,兩天後自己又得到外地城市出差,可見見寶寶,也可瞧瞧那喜歡性愛搞怪的鐵工廠經理圓圓。
開著積架的房車,往出差城市高雄前去,頓時才感覺到一南一北的氣溫,竟然有如此大的落差。前兩天在臺北還下著濛濛細雨,今兒在高雄卻是暖陽高空的好天氣。利用早、午的時間,很快的跑了幾個客戶,心知,唯有早上賣力的工作,才能換來晚上自在的情慾縱流。
寶寶知道老李喜歡吃中餐,所以晚餐的選擇往往不是當地的正忠排骨,就是港式燒臘。除了可以滿足老李的食慾需求之外,更是幫老李省些荷包的錢。縱使擁有幾千萬存款的老李不以為意,但內心裡,老李卻也感激著寶寶的貼心。
手機裡,寶寶提到近日認識一位在高雄教書的胖老爹,想介紹給老李認識,老李心裡就在盤算,這是否是寶寶想放飛自由的原因,還是想讓李老和寶寶兩人的性愛添增些變化。手機裡寶寶沒有說明清楚,今天,老李就可趁機瞭解寶寶葫蘆裡究竟擺著什麼藥料。
約了城市光廊見面,老李已在那等候片刻,望著光廊的藝術街景,候著寶寶與胖老爹的到來。高雄這城市老李年輕時曾駐留過,又因工作業務的關係,對於此城市也更加熟稔與親切。第一任自己愛戀的對象聽說就住在此城市,但三十多個年頭過去,卻從來也沒有在高雄這城市裡碰過頭。回憶是種美,尤其在愛河公園出道的那時候,年少的風采與玩興全然躍然眼際。
發福的寶寶與其所謂的老爹就出現在紅綠燈的另一頭,隔著捷運施工的中山路。寶寶遠遠就對著老李直揮手,那胖老爹更是禮貌性的拾著頭頂的鴨舌帽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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