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黃河無情 更新:2020-06-30 18:38 字數:2666
74
老高的吼聲時斷時續,終究聽不見了。也不知道被德山刺激之下神經亢奮的保保會對他做些什麼。
老高和保保家剛好在村的另一頭,天時加地利,還有離開時保保能噴出火的雙眼,我總感覺在那一夜,保保會對老高做些什麼。二十幾歲,受強壯身體的支撐,很多想法只要滋生,是個容易想什麼就踐行的年紀。
老高鼓動大家強行看小德山,保保受到誘因不忍重負的話,如果有下文,也是老高自食其果。
拴上門,德山拉著我的手,回屋。
給火爐加足了煤炭,德山坐在炕沿上,抬腿上炕,動作一氣呵成。
“快上來睡覺,兒子。”
德山叫得很親熱,非常順口。
我爬到炕上,和德山並排而坐。德山在脫褲子,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停下來,耍賴地說,“給爸爸脫褲子!”
聽不出是命令,還是請求,卻足夠曖昧。
我本能地動手,德山索性躺下,我從腰間開始往下拉,他配合著抬起身子,扒拉個精光。這已經是德山今晚第二次的遭遇了,第一次殊死反抗,第二次欲拒還迎。
我不禁笑了。
拉被子要給德山蓋上,他有些賭氣似的說,“爸爸的*都讓人給看了,蓋不蓋無所謂了。”
德山撒起嬌來也是沒誰了。
仔細看德山的話,閉著眼睛,撅著嘴巴,輕微地仰起下巴,我跪著貪婪地吻他。
然後他往下壓我的頭,咕噥著說道,“兒子,含住爸爸的*。”
才三五下之後,德山已經發出了沉重與舒緩交替的鼾聲,蜻蜓點水般的草草結束。
我躺到他的身邊,給我倆輕輕地蓋上被子。稍微拉了一個他的胳膊,德山順勢將我攔住抱在懷裡,然後繼續睡覺。我心想,德山的雙臂因為擁抱我,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一個人在極度疲乏的時候,還不嫌棄對方膩歪他,並喜歡和對方相擁而眠,那一定是深愛並依賴對方的。
……
因為有德山,冬天格外溫暖。能有德山的陪伴,大肉吃起來前所未有的好吃。很多時候,支撐體驗所達到的愉悅指數完全取決於心境。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德山早已生著了爐火,圍著火爐一起煮罐罐茶喝。嫣然夏季第一次在德山的出租屋圍著未引燃爐子坐著的情景,不過時過境遷,我和德山也已經不是剛認識時的關係了。
中午,炒了兩盤大雜燴,德山直呼好吃。
狗娃沒來,狗娃的老婆來了。狗娃老婆張羅著幫忙把大肉處理好,留一些肉過年,大自然是最好的冰箱,肉擱到另一屋,會一直凍著;再炒一些,油覆蓋住肉,完了慢慢吃。忙完之後,狗娃老婆急匆匆地走了。看得出來,狗娃老婆是個過日子居家的樸實女人,她對德山跟自家大哥一樣親暱和敬重。
狗娃跟有意躲著德山一樣。晚上的時候,德山笑罵道,“狗娃今天還不來,不就是看了個*麼,我都沒咋,他至於這樣嗎?” 又說道,“不來就不來,也落個清閒。”說完後也就作罷,德山不再念叨。
翌日,狗娃來了。狗娃不敢像往常一樣看德山的臉,有那麼幾下,他強迫自己像平時正眼看一下德山,然而,他的目光卻鬼差神使地盯向小德山的位置,繼而眼神中有無法掩飾的羞赧和恐慌,我和德山都假裝沒有註意到他的目光。
小德山成了狗娃無法釋懷的執念,我明白那種極度渴望又無法據為己有,心裡跟貓抓一樣的難受感。
有些人的相遇,注定了一輩子對方都會成為另一方過不去的坎。狗娃和德山之間只能是悲劇到有緣無份。
狗娃有話沒話地故意跟我找話說,我也積極地和他聊天。狗娃無法走出思想的樊籬,他終究支撐不了這樣的局面,選擇了落荒而逃,“張老師,我要回家餵牲口去了。”
狗娃一反常態地不跟德山打招呼,就要奪門而出。
德山自然地輕聲說,“狗娃,等一下。天義拿回來的酒,還剩四瓶,拿上兩瓶你喝去。”德山裝好了酒。
狗娃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怔了又怔。我在一旁勸道,“拿上吧,吃肉時喝上幾口,很暖和。”
他從德山手中接過袋子,什麼都沒有說,大步流星地離開。我和德山出門送狗娃的時候,只看到他的背影已經在小路的另一端。
德山無奈地微嘆。愛過,終究是誰的過?
……
天亮後,我就要走了。
德山執意步行翻山送我到當日下車的地方,他沒有勸留我。我說要回家,德山跟早預料好一樣。他裝了一大塊肉,提在手中。
又偶到了老高,他背著手,在另一條小路上來回踱步,得知我要走,老高一本正經地打招呼,“張老師,再來啊!”
“好的,高叔。”交談到此結束。
被我們打擾的老高,朝另一側走向了回家的路。矮牆後先前一道沒有完全探出身材的身影快速地縮回,不用想,都知道是保保。問題是,保保為什麼不敢像前幾天一樣,寸步不離地跟著老高。而是要尾隨著老高,又不讓他發現?難道酒醉後的那一夜真的發生了什麼?
我不願意糾結於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更不願過多考慮別人的事,不再深究老高和保保的現狀。
一路無話。
在山頂的時候,德山借點煙的功夫,撇了一眼身後的村莊。以前,德山一直一個人回家,家裡冷鍋冷灶,沒有人迎接他;這次,回來時,有我陪伴的歡愉,有多個人一起吃飯的熱鬧,在現成的熱菜。現在,德山陪著我,送我回家;而他需要一個人回家,爬在灶台上,做自己並不擅長卻不得不做的飯菜,德山又不得不面對回家時的落寞。
德山的孤單有多深?他的孤獨又有誰來分擔?我悲哀地無法給出答案,更沒法解決我心疼和擔心的德山要天長日久面對的問題。
而我不得不回家一趟,不得不丟下德山一個人,曲終人散是一種誇張的悲涼。
“叔,要不,你回去吧!”我心疼地說。
“我要看我娃坐上車,叔就回去。”德山執意堅持,看得出來,他下了決心送我。
“回來時,叔就一個人了。”我脫口而出。
德山頓了頓,爾後說,“叔早已經習慣了。”
我一時語塞,心裡痛恨德山要重複這樣的習慣。
來時上坡的土路,坐的是狗娃的三輪車。塵土依然足夠大,我和德山不再躲避,也無處可躲。漫山遍野,看不到一個人影,德山一隻手提著肉,另一隻手牽著我的手,我們一直下山,行走在無窮無盡的黃土塵埃之上。
小巴士像一個喝醉酒的老頭,搖搖晃晃地來了。德山跟我上車,司機馬上要啟動。德山忙說,“師傅,我送我娃,要下車的。”德山看我坐下,把肉放到我的旁邊。
德山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他也不知道說什麼。隨即轉身,他高大寬闊的身材貓著腰走下了車門。
德山剛站定,立馬回過頭,準確地捕捉到我的位置。同一時間,汽車真的起步。
我背過身,看到德山朝我招手。車輪揚起的塵土,模糊了德山的臉,汽車漸行漸遠,德山的身形被黃土湮沒。
我的眼眶沒有理由的濕潤了,喉嚨處似乎被什麼東西滿滿地堵塞,不暢快的呼吸,咽一口唾沫都非常噎人。
我絕塵而去,卻無法看清德山的臉。
終究沒有理由朝夕廝守——儘管我從來不提及,也刻意不提及,我和德山之間隔著看不見的屏障,不會因為我的不承認而消失。
我以德山“侄子”的身份在他的世界招搖天下,愛的不見光注定了這份感情在我的生活中只能藏在陰暗中,我無法給德山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甚至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一步一步面對誰,更不知道我能以何種方式解決這些潛在的問題。
想得我心疼欲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