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2>

阿芳

前言


    劉建邦看著手中的人事檔案，說：這何胖子工作能力確實不錯，適逢人事調整，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做到一把手了。他又看了一遍，想著：他家裡應該沒有什麼背景，能獨身在廣州33歲前闖出個科級也實屬不易了，看他在這個位置整整呆了六年，現在來到這裡，估摸才能將不再壓制吧，我是不是該讓志彬跟著他呢？


    劉建邦放下手中的人事檔案，抽了一根煙，想著何志剛33歲已經是正科級了，自己都快50歲了跟他竟還同一個級別，要不是組織部進常委，不然，自己級別還低他一級呢。


    劉建邦捏熄煙頭，走到窗戶，看著外面草坪，又想：雖然他現在已經40歲了，不過，從我對他工作能力的瞭解，估摸再過兩年，他應該能再升一級。以後他應該能到市裡工作的，志彬跟著他再混幾年，那出來也是局裡科裡的一二把手了。


    劉建邦把剛才想的再在腦裡重新想了一回，他拿起手機，撥通劉志彬的電話號碼，他說：志彬，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一會，劉建邦所在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然後走進一個約25歲的胖子，他看了看周圍，發現部長不在，就說：爸，幹嘛？


    劉建邦拉過兒子說：志彬，爸想把你調下鎮工作，你覺得怎樣？


    劉志彬：呀，下鎮啊，為什麼啊，鎮裡的環境怎麼比得上這裡呢？我不願意啊。


    劉建邦：爸爸有個朋友，他之前是在廣州工作的，一年前調來做鎮長，現在已經升為鎮委書記了，爸爸想讓你跟著他工作，這樣對你仕途很有幫助。


    劉志彬：爸，我才不去呢，鎮那些都是粗人，看著就噁心了，那裡像這裡的啊，我還是喜歡留在這裡。


    劉建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小子老是有這種想法，一輩子都進步不了！


    劉志彬：得了吧，就這樣吧爸，我走了。


    劉建邦急了，可忽來一計，他說：你跟著他，很可能會升到市裡面工作的，市裡面的豈不是更多你喜歡的嗎？


    劉志彬：爸，你就別操心了，一個鎮的粗人還能到市裡面工作，那我還豈不是能到省裡？哈哈！劉志彬邊說邊走，看到劉建邦辦公桌上放著一份人事檔案，不禁好奇拿起來看。


    劉建邦：你，爸這是為你好，他以後肯定會升到縣裡的，你跟他幾年，到時候也是局裡或者科裡的一二把手了！


    劉志彬並沒有理會他父親，而是獨自看著人事檔案上面的照片，看得出奇。


    劉建邦看到他兒子不理他，碰了碰他兒子，問：你有聽到沒？


    劉志彬：啊，爸，這人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你讓我跟著他？照片是他？


    劉建邦也看了看檔案上面的人頭像，說：廢話，照片當然是他。


    劉志彬語氣有些急：不，我是說他現實就跟這個照片差不多？


    劉建邦忽然醒悟，罵道：臭小子，你！你要是不把你壞思想收起來，早晚全個縣都知道！

阿芳

第一章


    劉志彬很早就坐車到高清鎮人民政府，他在外面看了看政府大樓和環境，他心裡說：嗯，還不算太差。他心裡有些激動，這些天，他腦海裡總徘徊著之前在人事檔案看到的那個照片。他不相信一見鍾情，更不相信一張照片能讓人如此著迷，可這回他真的著道了。


    他瞄了瞄保安室，沒有看到保安，便一個閃身進了政府。這時一個吼聲響了起來：喂，你是幹什麼的？！


    劉志彬停住腳步，笑呵呵地說：阿叔，我是來報道的？


    保安：什麼報道，報道什麼？


    劉志彬：啊，我，我來報道何書記的秘書啊！說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


    保安看著呢喃：沒聽過何書記要換秘書啊你怎麼自己一個


    劉志彬已經沒有聽保安說什麼，他看著一個穿著運動裝的中年邁了進來，他目光已經不能從這個中年身上移開，這是一個怎樣的健康成熟又富有魅力氣質的中年啊？！他忽然醒悟，這個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他馬上問好：您您好，何書記！


    保安聽到劉志彬這樣說才留意到何志剛已經走了過來，他說：何書記，這人說是你秘書？


    何志剛聽著皺了皺眉，拿起劉志彬手中的工作證看了起來。


    劉志彬看著何志剛額上的汗水，怔了怔才說：呃，我爸之前有跟你聯繫過的


    何志剛忽然醒悟，說：哦！是劉大哥啊！志彬怎麼不跟部長他們一起過來呢？說著就一手拍了拍劉志彬的肩膀，又說：咱先進裡面。


    劉志彬有點暈眩，他跟著何志剛往前走，說：我才不跟他們過來，不然下車的時候被當做領導那樣擁護。


    何志剛哈哈笑了起來，說：這不是很好嗎，很多人都想這樣啊，不過你傢伙考慮還是挺細節的。


    劉志彬抓了抓腦袋，呵呵笑了起來：呵呵，所以才提前來這裡了嘛，這不，還真巧碰到書記了。


    何志剛：嗯，你傢伙給我第一印象不錯，不過，想要做一個優秀的秘書，有準備了嗎？


    劉志彬立馬認真了起來，他說：說該說的，做該做的，謹慎細心貼心。書記你放心好了，我之前在縣工作的，覺悟還是不錯的。


    何志剛：呵呵，嗯，不錯。不過你現在就過來了，有些早了吧？


    劉志彬：啊？他估摸已經猜到何志剛說這話的含義，何志剛應該是讓他猜。他說：雖然任命書還沒有正式下達，但是，我想提前過來瞭解一下。這不，發現書記熱愛運動，跟著書記工作，肯定衝勁十足了！


    何志剛開了辦公室的門，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年輕人工作就應該衝勁十足！好了，你先坐一會，我進去沖洗一下！


    劉志彬被何志剛讚了一下了，樂得又抓了抓腦袋，他坐一旁的椅子，看著何志剛進了裡面。他環顧辦公室的環境，覺得還是不錯的，自已以後應該就在這裡辦公了。他猜想了一下，裡面就是書記辦公室，再往裡，應該是帶衛生間的休息室了。他抓起一本參考資料，想的卻是何志剛說的那幾個字「我進去沖洗一下」。


    不久，何志剛就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說：志彬吃早餐了沒？


    劉志彬抬頭一看，哇，這胖中年已經換了一身正裝，襯衣西褲皮鞋，他胖，但胖得均勻，在得體的正裝裝飾下，顯得很是威風凜凜。


    劉志彬說：何書記叫我阿彬或者小彬就可以了，呵呵。我已經吃過啦，書記呢？需要我出去幫你買嗎？劉志彬可不想讓何志剛知道自己還沒有吃早餐，不然顯得太不自律了。


    何志剛看了看手錶說：嗯，我也吃了。現在夠時間上班了，你繼續在這裡坐坐，我先出去走走。


    劉志彬站了起來，應了：嗯嗯，好的。


    10來分鐘過後，何志剛回來了，他坐到後面的辦公室開始辦公，電話不時響起，顯然，他已經開始忙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志彬抓著手中的報紙著實無聊，這時傳來敲門聲，有個30歲左右的人走了進來，他看到劉志彬，疑惑了一下，小聲試探：何書記在裡面嗎？


    那人得到答覆之後，走進了去，跟何志剛說：書記，鍾部長還有劉部長的車已經進鎮了，咱應該出去迎接了。


    何志剛和那人走了出來，何志剛對劉志彬說：阿彬，你就在這裡坐著，待會會議結束鍾部長和劉部長應該會過來的。何志剛並沒有說「鍾部長和你爸應該會過來的」，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即將新任的秘書和縣裡人有關係。


    2010年5月15日，何志剛被任命為慶舟縣新清鎮鎮委書記，試用期一年，由縣組織部正副兩位部長親自主持任命會議。


    會議結束後一片祝賀之聲，稍後何志剛陪同兩位部長回到辦公室，鍾部長看到劉志彬之後詫異：你小子咋跑這裡來了，我還納悶呢，怎麼不見你人影呢？


    劉志彬說：這不心急嘛！呵呵！


    鍾部長對著何志剛說：阿剛，志彬呢是不錯的，雖然工作時間不長，但成長得很快，他做你秘書應該可以的。


    何志剛說：嗯，是不錯，早上跟他交談了，印象深刻，哈哈哈！何志剛知道鍾部長和劉部長關係不錯，看來自己也可以順著和劉建邦的關係認識這個鐘部長了，以後也就是同一陣營的人了。


    幾人交談了一會，兩位組織部的領導交代了一些該注意的要點之後就帶著劉志彬離開了。

阿芳

第二章


    劉志彬跟著何志剛已經兩個月了，起初他對何志剛外貌著迷，可漸漸發現何志剛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在吸引著他。他喜歡向何志剛報告工作，何志剛往往是嗯一聲之後繼續低頭忙，一會之後才詢問何事。劉志彬知道何志剛喜歡把事情某個段落完成之後才理會自己，不希望自己突然打斷他思路或者手上的工作。正好，劉志彬喜歡何志剛這特性，他往往在這個時候細心留意著何志剛，他喜歡何志剛那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有時候他看到何志剛眉頭鄒了，他自己心裡也跟著鄒了一下；有時候看到何志剛嘴角笑了，他也會不由自己地跟著上揚嘴角。


    劉志彬發現自己跟何志剛相處的這兩個月來，自己由剛開始的喜歡已經轉變到愛了，他很在乎何志剛對自己的評價，所以工作得很是細節與謹慎。有時候自己做得確實不錯，換得何志剛的肯定，他會興奮老久；有時工作出了些差錯，何志剛也不責罰他，反倒讓他注意一下以後別出錯了。這讓他心裡不知道責備自己多少回，他總想把自己最優秀的一面展現給何志剛看。


    何志剛呢，也漸漸把劉志彬作為自己內部活動的核心要員了，一方面，劉志彬是他連繫著縣裡的橋樑，從劉志彬那裡或多或少會獲知縣裡的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另一方面，劉志彬工作確實很好，細心細節有瞻前性，更重要的還是他忠心於自己。


    除了工作上的酒席，就連一些私人酒席，何志剛都喜歡帶上劉志彬了，這充分體現了劉志彬是何志剛私人智囊團的核心要員。


    劉志彬作為這個團隊的核心要員，除了工作上要照顧何志剛外，很多時候連何志剛的私人生活都涉及了。


    有些時候出席一些酒席，那些招商的老闆們對何志剛大灌特灌，劉志彬可是擋不了多少，最後還是他叫上司機載何志剛回到政府，再由他和司機一起扶這個醉酒的胖子回辦公室。劉志彬往往是幫何志剛脫掉外套，然後認真地幫他抹了臉，最後默默看著這個醉酒的胖子發呆。他能看著出神，怔怔的，最後以一聲歎氣結束，然後幫何志剛蓋上被子便鎖門離開辦公室。


    何志剛有晨運的習慣，無論前一晚醉酒如何嚴重，他都會堅持晨運。劉志彬接觸何志剛多了，他往往會在何志剛醉酒特別嚴重的第二天提前回到辦公室喚醒何志剛。何志剛往往會按著腦袋一會然後起床洗漱再是換運動裝外出晨運。就這樣連續幾次，劉志彬被何志剛也拉上去晨運了。劉志彬自然是願意得很，只要能多和何志剛一起。


    劉志彬從沒有聽過何志剛提起自己家庭，他知道何志剛除了週末外，其餘時間一般都住在辦公室，他知道何志剛的生活只有他自己一人，最起碼在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是如此。劉志彬忽然覺得這個吸引人的胖子在偉岸的身軀背後隱藏著很多黯然未知的孤獨，儘管他從未表現出來，可劉志彬依舊憐憫並心疼。對於何志剛，他是從工作乃至生活上給予了自己最大的協助和照顧。


    漸漸地，劉志彬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何志剛了。特別是週末回家的日子，總覺得沒了何志剛，日子就難熬了。他還擔心，要是何志剛在這兩天去酒席了，醉了沒人照顧怎麼辦？於是他連週末都沒有回家了，而是住在出租屋裡，並暗示何志剛自己週末沒有回家，需要他的時候隨時可以電話。


    跟著何志剛的日子越長，劉志彬發現自己這個領導越是有魅力。他回想起父親的話，何志剛的工作能力是如何的強，現在看來，的確如是，在他看來，縣裡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何志剛。


    何志剛在是鎮長的時候就推行文化產業建設，進行文化招商，現在升為一把手了，實施力度更是強硬。在劉志彬跟著何志剛的四個月，何志剛就已經成功拉了好幾個大型企業進駐。按著這個速度，估摸來年的產值稅收會翻個一番。


    劉志彬佩服何志剛的工作能力，可他更擔心何志剛的身體，儘管每天早上有晨運，可一周幾次酒席，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著。劉志彬覺得自己有義務關心何志剛健康了，他每次和何志剛去酒席之前都跟何志剛說上一次要少喝之類的話。


    何志剛笑著看著劉志彬那關心的眼神，說：捱過這段日子就好了，現在著實放鬆不下來啊。還是年輕好，我現在每次醉酒，第二天都難受得很，唉，人開始老了。


    劉志彬聽著何志剛這聲「唉」不禁難受了，他忍不住把自己心底裡的問題說了出來：書記怎麼不把嫂子接過來呢？好讓她照顧你生活呀。


    何志剛沉默不說話，空氣像凝結了。劉志彬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過了一會他說：書記你這手文化產


    何志剛說：他現在應該過得很好。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他了，他離開了我，和另外一個人重組家庭了，呵呵。


    劉志彬：啊，這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問的在劉志彬聽來，明顯是何志剛妻子背叛了何志剛，離開並和其他人好上了。劉志彬緊緊握了拳頭，他覺得何志剛妻子就是個賤人，應該是貪婪錢財或者權利而離開何志剛，他還覺得何志剛偉岸身軀背後那未知的孤獨都是由那個賤人一手造成的！他心裡莫名氣憤起來，他做了個決定，他必須好好照顧好自己的上司，無論他需要不需要。想到這裡，劉志彬又說：書記，這次是外資企業家，喝酒很凶，咱要不要先去找些東西墊墊肚子？


    何志剛沒有理會劉志彬，而是莫名的沉默著，一會他閉上了眼睛，再撐開的時候，眼睛卻是紅紅的了。又一會，他說：這次之後，我得好好歇一段時間了，可以的話，再休息兩天回去看看

阿芳

  第三章


    2010年4月18日，恢復了記憶的王海，再次去到以前何志剛所在的小區。他想進去，奈何保安攔住了並告知何志剛已經離開了一年。他忽然暈眩起來，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他拿出手機直接撥打那個曾經銘記的電話號碼，換來的卻是空號提示。聽到這，他心像空了一塊，他壓抑著自己將要爆發的悲慟情緒。


    他遠遠的看著那房子的陽台，何志剛走了一年了，那裡依舊沒人入住。他極想進去再看看昔日他和何志剛的窩，那裡曾孕育著他倆的愛情。


    他難過得紅著雙眼乞求保安讓他進去，保安不知道王海為何會眼紅，諒著以前王海和他有講有笑就放王海進去了。


    王海望著那房子的陽台，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最後上了樓梯，停在大門前。大門緊閉，上面布著灰塵，象徵著他和何志剛的關係早已經塵封。他放一手摸著鐵門，意圖能重溫大門背後那些曾發生過的溫情，可手上傳來的卻是一陣涼意。他發現一切都不能回到過去，就像眼前緊閉著的大門，把他重溫過往愛情的機會都牢牢緊閉封鎖了。他伸了伸手，似乎想抓著什麼，卻始終沒抓著。他跪了下來，他知道現實已經注定，他不可能再挽回什麼，一切都已經老老遠去。


    他痛悔自己極度自私，他背叛了他和何志剛的感情，他徹底傷了何志剛的心。他從沒有過這麼怨恨自己，他痛恨自己失憶，並自私而狠心地拒絕了何志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發現他與何志剛所有的關連都已經斷開，再也聯繫不上何志剛了。他變得無措，摸著那副何志剛寫給他的書法，眼淚一顆一顆的滴著。他回憶自己失憶之後與何志剛的相處，他記起他住院的時候罵了趕了何志剛；他記起他出院的時候，對何志剛說的那句平淡的話，還有自己那時淡淡的神情；他記得自己結婚，何志剛來了，穿得最正式，喊得最歡……他想得越多，就越難受，他覺得他越來越虧欠何志剛了，這份情這份愛很可能就得欠上一輩子。


    王海已經把他和何志剛所有的經歷都串連了起來，想不到最後的溫情竟然是HIV檢測後的離別。那個晚上，何志剛回家奔喪後還不忘打電話給他安慰，而他事後卻這麼對待何志剛……想到這裡，他心忽然變得絞痛，他心裡想著：哥，我該如何來挽回如何彌補自己的過失……


    不對！他和何志剛之間的關連還沒有完全斷開！王海腦海忽然閃過剛才的「回家奔喪」！王海打了一個激靈，對！去他家！這樣肯定能獲得何志剛的動向！


    想著，王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就衝出房間直接打車趕往何志剛老家。


    路上，王海一個急切，可他忽然發現就算獲知何志剛在哪了又能怎樣？他已經結婚並有了孩子，還怎能還上自己對何志剛的感情？


    這時，王海又陷入另外一個問題，也是最實際的問題。他根本不可能再和何志剛發生什麼，他已經走了一條不歸路……他愛他家，愛他妻子更愛他的孩子，他不能自私地拋開所有家庭的責任去重新追求自己的感情……


    這時電話響了，是他妻子打過來的，他接聽了：喂，阿容。嗯，我不吃啦，現在在外面。今晚……到時再說吧，嗯，照顧好孩子。


    阿容是王海的妻子，跟王海相處了兩年之後結婚，到現在已經相處了四年，王海對阿容方方面面都滿意，儘管她是有時很固執，可人無完人，王海也不多要求什麼。


    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是他父親的，他接聽了：喂，爸。


    王父：海，在哪呢？


    王海：在外面呢。


    王父：海，你看了那個書法？


    王海沒有回應，沉默著。


    王父一會又說：海，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了？


    王海聽到王父這樣問，又嗚咽起來。


    王父唉了一聲，問：你是不是去看阿剛了？他就在你身邊嗎？


    王海回憶何志剛的時候，已經承上啟下地知道他父親知曉他和何志剛的關係，他嗚咽：他不見了……走了一年了……


    王父：啊，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王海沒理會司機從倒後鏡投來的異樣表情，他說：我去他老家找他……


    又一陣沉默，王父說：唉，海，你要知道過去與現在的輕重，過去就過去了。


    王海聽著父親的歎氣，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累，好想解脫什麼都不管了。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說：爸，我知道怎麼做的了，我就想去了結這個心願。


    王父：唉，你去了又能怎樣，別讓他平靜生活再起波瀾了……


    王海：……


    王父：海，不說了，阿容催吃飯了，有什麼記得電話聯繫！

阿芳

第四章


    王海下車後，意圖組織一下語言，卻發現沒有任何借口能用得上待會要出現的場面。王海心裡著急，已經不在乎有沒有借口了，他直接走到何家大門口，剛想往裡看，何母就走了出來。


    何母老了很多，白髮已經參半，她看到王海，鄒著眉頭疑惑了一下，忽然大怒：你就是那個□家鏟（殺千刀）！說著竟然就撲向王海使勁地抓！


    王海剛想向何母打招呼，誰知何母那麼突然就撲了上來，還使勁用手抓他！他一時沒有意識到什麼回事，手上脖子上已經被抓破了好幾處。他潛意識地推開何母，可何母更是怒吼地撲過來。


    何母的異常，引致周圍不少人探著腦袋看究竟，這時何父跑了出來，拉開何母。何母瘋了，使勁抓狂！她怒吼：你這個□家鏟，把我家剛禍害到什麼樣？！你還我兒子！！看我不把你打死！！！


    王海一臉恐懼，他不知道何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何父一邊使勁制止住何母，一邊對王海喝道：你還不走！我們沒有何志剛這個兒子了！


    王海聽後，震驚得雙目圓睜，怔道：哥他……哥他……


    這個時候，何母扯開何父，一下撲向王海，像個野獸般撕咬起來。


    王海嚇壞了，卻推不開何母。何父趕緊拉開何母，對王海吼道：你他媽的還不滾，滾啊！！


    王海沒有遇到這樣嚇人的情景，被迫後退，跌跌撞撞地逃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指手畫腳地說個不停，王海經過的時候恰好聽到：就是這個人啊，把波仔（何志剛小名）給禍害的…


    王海扶著一顆大榕樹頭，他腦袋裡不斷重複著：你還我兒子；我們沒有這個兒子了；就是這個人把波仔給禍害…他崩潰了，終於撐不住，給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王海被手機鈴聲給弄醒，他沒有理會。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重複下去。他呆呆地拿起手機，接聽。


    王父：海你怎麼了？都不接電話？！


    王海沒應，他心想：相對於哥，我這些難受又算得了什麼，如果讓我再難受一千倍一萬倍能換回哥的話，我都願意…他說：爸，我沒事…就是阿哥他…已經不在了…嗚！


    「什麼？！阿剛他不在了？！」王父聽後一陣暈眩，他趕緊扶著牆，找了個座位坐下。儘管何志剛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早把何志剛當做兒子了。昔日王海昏迷住院的那段日子，何志剛的所作所為，別說感動了他倆夫妻，就連那些值班護士都唏噓不已。他歎了一口長氣：唉…造孽啊…


    兩人都沒在說話，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聲。良久，王父才說：你現在在哪裡了？要不先回來？咱挑個日子過去「看望」一下他？這時電話那頭傳來：爸，是海嗎？他不回來吃飯了？


    王海這時才發覺天色已經黑了，他說：你幫我應付一下她吧，就這樣了。說著就掛了電話。


    王海並沒有起來，他依舊坐在樹頭旁，他的心已經空了。他想不到何志剛竟就這麼走了，一聲不響的。他走了一年，走的時候是那麼利索，彷彿與王海沒有任何關係。一年後，王海終於趕了上來，還給一個心。他想：自此以後，我將不再去觸碰愛情，我的心已經隨你一同逝去。你孤獨走了一年，現在有我心陪上，你以後的路不會在寂寞，哥……走好……


    王海躺著地上，看著上面漆黑的樹枝，他眼淚流了又流，哎，這遲來的愛……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累得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早上，王海撐開眼皮，發現已經是天亮了。他強撐起身體，發現身體酸疼飢餓難受，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農村的早上，人們起得早。王海偷偷地又到了何家附近，他看見何母在家門口上坐著吃著什麼，偶爾擦著眼睛，似乎在擦淚。


    王海看著心酸也跟著掉淚了，他對不起何家。他不知道該不該走上前去道歉，他怕又惹起何家的憤怒。他徘徊著，不敢上去，也不捨得離去。最終，他還是慢慢走上前去，他必須道歉，因為這兩老無端受了那麼多苦，憑著良知，他應該這麼做。


    這時，何母又發現了王海，她捧著的碗一下子掉下了地，碎了。她兩手抓著腦袋，手指穿過頭髮緊緊勒著，她臉容扭曲，顯得極度辛苦，她開始嗚咽乃至慟哭起來。


    王父聞狀，趕了出來，發現王海和他妻子，他趕緊抱著何母，也哭腔地對著王海說：求你了，別來了，我們已經很慘的了……求你了……求你了……


    王海完全料不到有這種情況出現，他眼淚更多了，他噗通就跪了下來，叩了三下頭然後默默離去。


    有好心人趁王海經過的時候對王海說：唉，你以後就別來了，你還看不到他倆有多難受嗎，這年來好像老了10歲啊……

阿芳

第五章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靈魂，那麼可以叫做行屍走肉；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心，那麼可以叫做槁木死灰；如果一個人沒了靈魂丟了心，那麼這個人就算是行將入木了。


    沒人知道王海撐著多重的擔子，沒人知道王海神經繃得有多緊，王海不知道自己還能活上多久，他活下去的目的僅僅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家。他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他想放棄自己，可他不完全是屬於他自己的了，他還屬於他父母他孩子。所以，他想卻不能結束這「坎坷」的軀體去追逐那永生的愛情。


    李容完全不明曉自己丈夫為什麼會如此頹廢，整整一個禮拜了，除了吃喝，一切都不再理會。更奇怪的是，王父王母竟然貌似把此事看得正常，不斷安慰自己：阿海很快就會沒事的了。而當自己詢問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兩老口子竟然一味推開轉話題。


    很快，李容覺得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好像是外人一樣，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丈夫這個樣子，竟然不能讓自己獲知發生了什麼！她鬧心，可面對王海這樣子著實也不好發脾氣，於是心裡憋著氣。


    又過了一個禮拜，王海依然。


    李容找到王父，壓抑情緒，問：爸，你就跟我說啊，阿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作為他妻子，很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啊。


    王父：阿容，不是不想跟你說，只是……他很快就會好過來的，很快沒事的。


    李容怒了：這什麼家庭啊！還把不把人看了！說完就抱起兒子往外走。


    王父趕緊問：哎，阿容你去哪啊？


    李容：回家！


    王母：啊，這不就你家！喂，你把孩子留下來！喂！喂！！


    王父制止了王母，說：讓她回去靜靜吧，她是無辜的，唉。然後拿起手機給李容發了個短信：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阿芳

家裡沒了李容，兩老口子勸解王海就方便多了。王父說：海，過去就過去了，悲傷又能換來什麼？你要知道，家才是你的全部。你就當你沒有恢復記憶，就像兩個禮拜之前那樣，好嗎？


    王海：爸，我好累。我覺得自己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


    王父：人生是很多無奈，我當初還不是……王父說著，忽然發現不妥，馬上改口：不然就沒有「無奈」這個詞了，選擇了這條路，只能堅強走下去，別再想著回頭了。


    王海：我好累，這個路我還要自己一個人走多長的時間？一輩子嗎？還得背著那麼重的擔子……我為什麼就要結婚……為什麼就不好好為自己考慮，如果活著都沒有意思，那麼我為什麼還要來這個世上。


    王父：海啊，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看以前爸爸跟你媽媽，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這又是為了什麼？在爸爸的世界裡，活著就是為了看到你活得開心活得更好。


    （————廣告時間————以此為信念的中年同志，當其孩子因學習或工作而遠離自己，那份情緒可想而知有多難以捨割，此情景在第一部稍有描寫）


    王海聽著，想到自己兒子才那麼1歲，他流出兩行清淚。他不明白，做人是為了什麼，到底是為了自己存活還是為了後代？如果是為了後代，那跟一台為了完成任務的機器又有什麼區別呢？


    王父：海，你也30歲了，別再這樣了，難過也難過了兩個星期了，該振作了。


    王海：爸，我對不起他啊……我欠他那麼多……


    人要是沒有良知，不懂得愧疚，那跟牲口有什麼區別？王父心裡一陣黯然，他還沒有把何志剛在王海昏迷那幾個月的悉心照料跟王海說呢，要是讓其知道，恐怕王海會馬上自尋短見。


    王父：不但你欠他，我們一家都欠他。


    人懂得感恩，對於何志剛為王海的所作所為，王家是感謝不已；除了「情債」，王家還「欠」著何志剛好一筆錢，要知道當初王海長期住院，所需的費用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父看看王海，又說：海啊，人生沒有那麼複雜的，一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是了。當初爸爸還不是……


    王母一旁插嘴：還不是什麼？


    王父：你插嘴什麼，沒事你就幹嘛幹嘛去，別在搞混什麼！


    王母：呃，你還有哪點破事我不知道？哼！說完就真的走開了。


    王父看著離開的王母，他小心地對王海說：海，這路誰都不好走，爸爸也走過。你看爸爸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人要學會放下，放下後就會發現生活不單單是愛情那麼單一。


    王海：爸，什麼意思？


    王父遲疑了一下，說：爸爸跟你也走過差不多的路，爸現在還不是過得很好？起來吧，愛情沒有什麼大不了。


    王海：爸！那是我哥！他是我全部！


    固執固執！王父怒了：他是你過去的全部，而不是你一輩子的全部！誰他ma沒有愛情？！我也有過！！


    王母聽到王父呼吼，趕緊跑了進來：喲喲喲，這麼說你現在沒愛情了？你還能有什麼愛情？嘖嘖嘖……


    王母自從幾年前被王父吼了之後，性格改了很多，在家也基本很少大吵大鬧的了，她聽到王父此時發火，馬上跑進來笑話王父。


    王父語塞，說：我怎麼就不能有愛情？呃，你湊什麼熱鬧，出去出去，快出去！


    兩人怔怔的看著王母哈哈哈地笑著出去，一會，王父語重心長地說：兒啊，爸跟你媽的關係，就像你跟阿容的關係。爸爸還不是養你那麼大塊了？你看，爸爸連孫子都有了，過得多滋潤？什麼愛情，哪有天長地久的呀？對於阿剛，振作起來吧，他更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王海糊塗了：爸，什麼你跟媽的關係和我跟阿容的關係一樣？什麼意思？


    王父趕緊噓一聲，說：別那麼大聲！我說我跟你一樣，也痛失過愛情，後來還不是振作起來了？


    王海：爸？


    王父：嗯！咱就好好振作，為家而奮鬥！

阿芳

第六章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王海已經完全從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他的生活已經變得十分簡單，白天上班，晚上陪孩子，週末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幹。王海覺得，何志剛一直在上面看著他，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的活下去。有時候，他陪著孩子，他會抬起頭望望天，心想：哥這是我兒子呢，可愛嗎？是個小胖子，長大後定會和你一樣好看，呵呵……


    李容回家之後，儘管王海對其道歉，可在其追究發生什麼之後，她依然可以發現王海說的借口完成不成立，不過她也不細節什麼，畢竟她愛王海。儘管如此，此次風波，在李容心裡面埋下一個疙瘩。


    這次風波之後，王海變得比以前更愛家，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王海都做得細細節節。李容自然是能感受得到，她很滿意，覺得自己還是找了個好丈夫。可夫妻之間的生活不單單是衣食住行呀，還得有性生活呢。自此風波過後，李容發現，王海在這方面變了。以前儘管不太讓人滿意，可諒著王海是個胖子，李容也就將就過了。可風波過後，李容忽然發現王海對性方面變得抗拒。好幾次她主動暗示王海，王海竟然裝不知道。李容是個有點傳統的人，自己都主動做到這個份上了，王海竟然裝懵，她哼一聲，說：不做就不做，看你忍得了多久，到時候別來求我！


    王海啞然，不過他只能歎氣。他已經恢復了，對家庭很好，可何志剛在他心中沒人可比，他覺得如果和李容再行房，那就是對何志剛的一種背叛，他不能這樣。


    沒了性的女人，會變得憂鬱和飢渴。一個晚上，李容等了老久也不見王海離開電腦上床睡覺，她催了好幾次了，王海就是推辭著。她不願了，坐到床邊，伸出腳，勾著王海肥腰，說：肥肥……王海撥開了他肥腰的腿，說：別吵，看新聞呢。李容悻悻然收回腳，哼了一聲，回到床上生氣悶氣。


    過了好一陣，王海轉頭看到李容已經睡了，他立馬打了個哈欠，快快的關了電腦上床睡覺。李容感受到身旁的動靜，待王海在旁睡下了，她一個翻身，纏著王海一手，一腳撩撥著王海小腿，眼睛睜得老大，裝可憐地說：老公……人家……想了……


    王海心裡頭打了一個疙瘩，他馬上說：想什麼，我不是在嗎，別多想了，我還以為你睡了呢，睡吧。

阿芳

第七章


    小孩一旦鬧起來沒人安慰的話，會哭得越凶的。


    李容滿足了，不過她還緩不過勁來，她說：死鬼，你舒服完了趕緊去看看娃啊。


    王海這才從驚慌驚醒過來，他管不了自己那裡那麼多了，馬上跑過去抱起娃娃哄起來。


    娃娃叫王剛，儘管有一歲半了，可娃還是娃，哭哭鬧鬧還是很多的，不過他很依王海，王海一抱起他，再哄哄，他就基本會止住哭了。


    好不容易把小孩哄睡，王海站了起來，看著自己下面，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這時李容進來了，她奇怪地問：海，是不是昨晚你夢遺了的原因，咋裡面一點那個都沒有的？


    王海：啊？哦，不知道……你洗完就睡吧，我先去洗洗。


    李容根本不知道王海沒出，她哦了一聲之後上床幾下就睡著了。


    王海在浴室坐了老久，怔怔的，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只曉得現在下面有點疼。他看著自己下面，各個角度都看了，都沒有看出個什麼問題。他回憶剛才，一切都將要爆發，可看了孩子一眼，何志剛的樣子就突然浮現，就這樣的快速焉了的。他撓了撓腦袋，想個不明白就回去睡覺了。


    床上的王海並沒有睡著，他下面越發隱隱的疼，他用手試圖按摩，竟然沒幾下就有了反應，於是一發不可收拾就洩了。


    這時，他妻子也醒了，驚訝道：啊，你這什麼回事？那麼猛？


    王海笑笑，去到浴室再清洗一次後才發現下面那隱疼已經消失。


    （————休息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有過像王海那樣的隱疼？先說了，端硯可沒有試過，不過這的確存在，據說是憋成這樣的，要出的時候出不了，就會憋著，導致隱疼。）


    得到性愛的滋潤，李容第二天對王海的情緒明顯好多了，還親自做了王海喜好的飯菜。王父自然也發現李容的不同，他鄒了鄒眉頭，不知道想什麼。


    而王海呢，他心裡複雜著，想找個人說說，可又不知道怎麼說。他腦海裡一直想著昨晚何志剛出現的那咪咪笑，這是怎麼回事？


    午飯過後不久，王海接到陳光輝的電話。


    陳：你小子好啊，有事都不跟老哥說了是吧？


    王：啊？沒……事啊？


    陳：鬼胖子，你老大（領導）跟我說了。


    王：噢，呵呵……這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呢。


    陳：還用考慮嗎，咱認識多久了，還見外是吧？我數數，咱認識多久了？咱是04年認識的，嗯，6年了！


    王海聽著，呵呵，原來已經6年啦，他想到最初看到陳光輝是在衛生間的洗手處，那個時候他還看著鏡子中的陳光輝呢。王海說：是啊，6年了。


    陳：我記得第一次見面是在衛生間外面的鏡子前，那時候你透過鏡子偷偷看我！


    王：啊，那有，你又不是！哈哈哈！


    王海和陳光輝之間，早已經不是那些簡單的朋友了，已經是哥倆好的那種關係了，所以他也不在乎對著陳光輝說。王海因為檢測HIV一事辭職，而陳光輝因為職業發展，也不在原來的公司做了，所以這倆的關係才得以向哥們這方向加深發展。可王海笑著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在陳光輝面前說，明顯擺著自己性取向正常，可，他的性取向，對於恢復記憶的他來說，如果推測無誤，陳光輝應該也早知道了……想到這，王海笑不出來了，卡住了。


    陳光輝聽到二字，也是卡了一下，他說：來吧，咱哥倆週末去玩玩？給你散散心。哥可是到外面培訓了一個月，回來才曉得你不好過呢。


    王海：啊，好啊，培訓（陪「訓」，廣東話陪睡覺跟培訓一個讀音）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還說哥們！


    王海這個話可是一語雙關，一個是葷笑話，一個則是「諷刺」陳光輝剛才說的見外，到外培訓一個月也不跟自己打個招呼。


    陳光輝在廣東也許多年了，粵語自然也會了，自然也懂王海的意義，他哈哈笑了起來，說：得得得，哥現在給你陪個不是，這就邀請你參加一次散心之旅，如何？


    王海還不罷休，意圖試探一下陳光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性取向，他說：不會是紅燈區吧？


    陳光輝：得了吧，你小子我早把你看透了，怎麼了，只要應一下，我馬上過去接你。


    王海心裡哼了一下，什麼嘛，這老狐狸！回答得模凌兩可，夠狡猾的。從這回答分析，一個是知道王海品性不會去那些地方，一個也是王海想知道的：王海不喜歡女人。可陳光輝這個回答讓人不好猜！


    王海：嗯，那請問陳生我需要準備什麼呢？


    陳光輝那邊聽著哈哈笑了起來：滑頭，你只需準備你人就可以了，一切由我辦！


    王海：哈哈，那就勞煩老哥操心了！


    陳光輝：嗯，好，那20分鐘後見！

阿芳

第八章


    王海給陳光輝開了門，陳光輝一眼看到正抓著玩具尖叫得歡的小孩，便急急脫了鞋快步走過去抱起小孩，說：啊，抱抱小寶寶，兩個月沒見，都能到處撒野了啊。陳光輝那是一臉歡色，完全沒有理會王海。


    對於有人喜愛自己的孩子，作為父母的沒有理由不高興。王海在後面自然更是樂呵呵了，他笑著說：寶寶，叫伯伯好。


    陳光輝聽到王海讓孩子這麼稱呼自己，不高興了，說：什麼伯伯，別聽他的，叫叔叔！然後看到小孩不依他，不禁哄起小孩來：哎呀，不就兩個月沒見嗎，咋不認識叔叔了，是叔叔我啊。小孩被哄了幾下，也就呆在陳光輝懷裡沒動了。陳光輝又說：「哎，海，我對你說啊，小孩這現在學習快，你別老讓他叫我伯伯，不然他記住就不改口了。是不是啊？小寶寶。」陳光輝話是對王海說的，可卻一直看著小孩說。


    王家對陳光輝的到來以及舉止是一點也不見怪。李容與王母自然是歡喜得很，畢竟陳光輝可是算得上上層社會人士，自己孩子（孫子）能有這麼一個長輩喜歡，可是好事。而王父呢，他每次看到陳光輝這樣，心裡頭都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沒有什麼表現。


    相對於王家一家人的表情，陳光輝自然把王父那細微的神情撲捉到眼球，不過他可不理會。


    逗了小孩一會，陳光輝把小孩放下，對李容說：妹子，我可得要給你胖子請假半天呀？


    李容：啊？哦，去玩嗎？


    陳光輝：嗯，週末哥倆聚聚。


    李容：嗯，那得老哥開解一下他了，他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的。


    王海瞪了一眼李容，李容哼了一下，沒理王海。


    陳光輝：哈哈，這有什麼啊，這胖子沒事的，包我身上！說完便和王海一起出了門。


    王父在背後看著自己兒子，又看著陳光輝背影，不知道想著什麼。


    王海坐在陳光輝的車上，看著陳光輝，問：去哪玩呢？兩個大男人還有啥好玩的？


    陳光輝：釣魚。


    王海：去哪釣？


    陳光輝：到了就知道了。


    王海沒再問什麼，他看了看一旁認真開車的陳光輝，然後低頭玩起手機來。


    車漸漸駛出城市，進入郊區，周圍的綠色也多了起來。王海放下手機，看著窗外，他想了想昨晚的事情。他忽然覺得他背叛了何志剛，他和李容親熱，何志剛才會出現在腦海裡的。他撓了撓腦袋，呼了一口氣，何志剛和李容的身影不斷在腦子裡徘徊，他不知道怎麼處理。


    陳光輝在一旁留意著王海，他發現王海眉頭緊鎖，這時他一手放到王海左手，握了握，便沒再動。


    王海忽然發現陳光輝右手放到自己左手上，還用了用力。他震驚了一下，手動了動了，可卻終是沒有再動。兩個手就這樣，一動不動。王海心開始加速，他不知道陳光輝這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陳光輝會不會尷尬，他只曉得他真的需要這樣被人握著，在迷失裡給他堅定。他感受到陳光輝那掌上的肉肉，呼呼的，暖暖的，他心底裡蕩起了一片片漣漪。


    這個時候陳光輝收回了手，然後退了一檔，一絲不苟地盯著前面路況，一會才說：天大的事都能過，腰桿一挺，還是男子漢。說完變把車開進了一農莊。


    王海自然知道陳光輝這話是對自己之前的事說的，陳光輝儘管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陳光輝還是一句就說到位了。王海裝糊塗，想打破這氣氛，於是他探了探身，一手摸了摸陳光輝額頭，說：不燙啊，怎麼說胡話呢？


    陳光輝哈哈笑了起來，說：你小子變得堅強了。好了，下車吧！咱哥倆去釣魚！


    週末比較多城市人驅車到農莊閒情減壓，陳光輝和王海各拿著一支手竿以及其他釣具去到魚塘，找好地點搓好餌，便下了釣。


    每種魚都有自己喜好的水層，有些喜歡水底，有些又喜歡浮上來。釣魚之前先得確認自己釣那些品種而選擇不同的魚餌再而通過浮標選擇不同的水位進行垂釣。這倆胖子絕對不懂釣魚，隨便買了餌隨便調了一下浮標便下釣了。


    王海看著遠處有人用海竿，帥帥的一甩，那飛釣（爆炸鉤）嗖一聲筆直飛得老遠，然後濺起水花。王海說：咋我們不用那個？那個才是釣大魚的吧？


    陳光輝：你會用嗎？


    王海：「你不會用？」看到陳光輝搖搖頭之後，又說：還以為你會，還釣個鬼鬼，到時候別說一個沒釣著。


    陳光輝：這你就不懂了，手竿上釣幾率高，要是碰到大貨，那個勁啊，甭提多爽了！


    王海：哈！那就讓老朽來破破葷好了！


    陳光輝看著王海那一臉笑容，不知道還該不該把心底的問題說出來，不過既然王海能笑得那麼樂，那他約王海出來也值了。


    「施主看什麼？沒看過開葷的和尚」王海發現陳光輝看著自己，不知道陳光輝想什麼，便問了起來。


    陳光輝也順著王海的話，說：海，前段時間你是怎麼了？怎麼也不跟我說說？我昨回來得知，可擔心得很啊。